轉化 (2 / 2)

女巫請睜眼 暗殺孔雀 2584 字 1個月前

他不怎麼關心那個奴隸的死活,當意識到弟弟真正意義上的長大了,心底不免泛起一絲失落。

閣樓上。

丘比不停在阿折耳畔呐喊,搖撼她的肩膀,扇她的臉,“不要睡,不要睡,想點高興的事。”

他用獠牙注入沸騰的新鮮血液,鼓舞她,轉化成功的必要條件,新生兒自身必須要有足夠強大的意念彌留,否則難捱的末尾很容易功虧一簣。

阿折被他盤旋在頭頂的清朗聲音引導著,彌留之際,情不自禁想到了童年的報紙,烏龜,貝殼,再往前回溯,她更小的年歲,約莫五六歲大小,母親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親昵地用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汙泥,然後手臂與眼皮永遠地垂下,不再抬起,阿折愣怔的小肉手裡抓著剛撿來的麵包邊,她把麵包撕得很碎往母親嘴裡含,但她已經不會咽。

之後的幾年,她一直想不通麵包與彆離有什麼關聯,隻依稀記得母親對自己碎碎念過的那些,“阿折長大了,要做一個樂意助人的好人。”

“媽媽,什麼是好人?”

“就是幫助像我們這樣的弱者的人。”

“那等我長大了,要讓貧民窟的大人小朋友都吃的飽肚子。”

“欸,哈哈哈,阿折原來這麼厲害啊。”

阿折聽到了深藏心底的幾乎忘卻的母親的微弱笑聲,她的情緒忽然有了猛烈起伏,黑夜不再那麼黑了,她能在暗沉中看見自己的呼吸,有一種寒冷的煞白味蕾罩在頭頂,但她察覺不到冷,隻想象雪花同旭日東升的白失之毫厘,差之千裡,可能外麵迎著太陽在下雪,切膚之痛,冷熱交替,想象夾心餅乾飛舞到酒裡滋滋迸發的泡沫,幻滅,吐出新生。

迷宮般的森林橫亙在麵前,她又看到了那隻白鳥,它伸展翅膀於灰飛煙滅之處,張嘴說話,“春天!春天!春天!”

須臾一瞬,破曉北風起,她清晰的驚起,漆黑死寂的瞳孔被騰起的血色光環籠罩,瞳膜肆虐翻湧出鮮豔欲滴的爛熟果漿紅,那是她的血,從內眼角流出細細的兩條,瞳仁洶湧豎直成一條直線,發出忽明忽暗的微光,極晝極夜在交替變換。

母親,童年,白鳥,一切都忽然消散了。

阿折在無限的乏累困頓中閉上眼,再度睜開時,眼睛徹底變成了覺醒後的丹朱紅色,她看到了變了樣的新世界,一切都似曾相識,卻又相差離譜,丘比此刻興奮跪在地上慶祝,歡欣鼓舞大喊,“成功了。”

但她卻感知不到那種喜悅,隻覺得喧囂刺耳,他的聲音幾時那麼大,幾乎要震耳欲聾了。

她緩了緩,想伸手,看到自己的十根手指在抽搐,片刻後,蟄伏已久的意識回溫,暮城,白牆,雪崩,她所有的念頭都指向阿枝,阿枝要在栗子大街等我,瞬間,阿折從床上一骨碌彈起,雪沫在窗上拍打的更快了,劈裡啪啦風聲鶴唳。

丘比被她猝不及防嚇了大跳,他滿頭虛汗,身上大汗淋漓,顯然被這漫長的轉化累的不輕。

“我去,你彆跟詐屍一樣啊。”丘比瞬移後腿,自覺與她保持了十米遠,新生兒往往包含不可控的未知風險,但還是忍不住提一嘴,“你偷偷溜了,你是個偷偷摸摸的人。”

他站在陰影中,捂著胸口氣喘籲籲,“但現在,你不是人了。”

這句話提醒了阿折,她低頭,注意到自己的指甲變得奇長無比,透明的膚色仿佛不屬於自己,嗅覺變得異乎尋常的敏銳,聞到床單上濃烈的雄性氣味,這味道不屬於丘比,繼而聯想到柏西那張隱而不發的臉,原來他曾經在夜晚數次來過這裡,什麼時候,又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