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棄 (2 / 2)

女巫請睜眼 暗殺孔雀 2867 字 1個月前

一連好幾天,沒有說話,忘記張嘴,阿折完完全全落入了無儘被丟棄的惶恐中。

“女爵不知道從哪裡帶回來的怪胎,讓她打理花房,她總是喜歡弄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莊園的仆人們在背後這麼稱呼阿折,雖說吸血鬼的世界不存在奴隸這一說法,但等級森嚴秩序井然,尤其是在暗流湧動的貴族莊園裡。

仆人們必須在主人用餐之後,才能在低矮閉塞的地下室吃飯,按照男管家,女管家,貼身男女仆,第一男女仆,第二男女仆,見習男女仆的順序,管家排在仆人前,男人永遠排在女人前,依次在方桌前坐好,挺直腰板,規矩死板地用刀叉忙碌切割,往嘴裡塞東西。

阿折沒有資格上桌吃飯,她的等級比廚娘的幫工的幫工還要低,屬於鄙視鏈末端的不入流位置,這幾天中午,她拿塊麻布平攤在大腿上,在花園涼森森的石凳坐下,並攏雙腿,麻布上擺放著碎成渣的麵包點心之類,肉和牛奶被傭人們倒進垃圾桶裡,她吃的就是這些彆人剩下的發涼的東西。

在經曆了信任破碎,被丟棄的陰影後,阿折度過了噩夢般的兩周,意識到沒有人來把她拖走傷害,甚至女爵都不聞不問仿佛忘了有她這麼個人,終於她在雙手抱頭睜眼的十幾個夜晚後,試探著能閉上眼睡一會,同時時刻提防著有人在睡夢中將自己劫走。

按照人類的作息,帝都這時候的大街應該已經天亮了吧,耳畔仿佛有清潔工早起打掃落葉的唰唰聲,黑漆漆的雪國,這裡是夜晚,故鄉卻是天明。

回到人類世界找阿枝,她心裡沒斷過這個念想,但當下絕無可能,從女仆們的歡笑閒聊中,她得知這座莊園地處昒都的邊緣郊區,但守衛森嚴,四周都是貴族的城堡,不敢跑,不認路,這裡不是白骨森林的荒郊野嶺,阿折知曉自己的處境,萬一跑出去被識破身份抓到角鬥場,無疑找死。

“唉。”她輕輕歎口氣,嚼著麵包皺起眉頭,有女仆在花園陰涼處的井邊打水,她盯著那隻橡木桶重重憋氣,忘記了呼吸,胸脯裡的撕裂處,靈魂抽離出隨著麻繩下降,放置在冰涼木桶裡,沉悶入井底。

隻是不快樂,無儘的餘生可能也不會再大笑,但依然能走出來,爬出一個坑,不妨礙她繼續邁向另一個坑,再爬出來,媽媽告訴她要往前看,她聽媽媽的話。

阿折這麼想,感覺好多了。

她把自己挪了挪,挪到陽光下,曬太陽,避免自己發餿發毛。

“嘿,你是新來的麼?”

她被聲音嚇得一顫,黑絲絨裙擺上簌簌抖落了許多白色麵包渣,抬頭,撞見一張妖孽的臉,她不懂為什麼吸血鬼的男子許多都長的這麼美豔。

“你彆跑啊,跑什麼啊。”男性吸血鬼一路追著她,用上了瞬移,阿折把臉藏到黑發裡,一直躲,他想看看她的臉長什麼樣子,是不是如竊竊私語裡傳的那般美麗,“新來的跟個狐狸一樣。”女仆這麼評價她,於是他更好奇了,伸手想去抬她的下巴,結果她重重往後退,雙手環胸抱住自己,“不要過來,不要靠近我。”她張大嘴,不知道自己並沒有發出聲音,太久沒說話,忘記了發聲該需要什麼。

男吸血鬼沒聽到她的聲音,卻能看懂肢體語言,但他不信邪,偏要往前走一步,阿折慌張地把他摔地上,聽到他的胳膊發出清脆的嘎吱聲響,自己卻不知所措。

“我去,搭個訕至於麼。”男鬼就那麼仰麵躺地上等骨裂愈合,一刻鐘後,他痊愈,站起身終於看清了她的臉,比想象中還要美麗,但又那麼窘迫,渾身緊張兮兮的不自在。

“你是新生兒吧。”他大膽猜測道,能感知到她跟他們的界限,這種隔閡就像過去的一年與新生的一年一樣互不乾涉,涇渭分明。

阿折久久不回話,男吸血鬼以為她對自己完全沒興趣,於是鬱悶地揣著兜無功而返。

他們的對話過程被山牆那邊的園丁完整旁觀,因為有了剛剛的前車之鑒,園丁隻是支起耳朵,遠遠瞧著阿折,並沒有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