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丁蘇慈 (1 / 2)

女巫請睜眼 暗殺孔雀 3910 字 1個月前

過去了幾天,花園內因為悲傷淚水而開放的花很快都枯萎了,仆人們稀奇了兩天,而後又恢複了對阿折的愛搭不理,她重新成了透明人。

正午,日頭正毒,阿折一臉灰白地蜷縮在花圃陰影下,把自己團成一個蛋。

女爵的婚期即將到來,可她還是沒能完成任務,花園裡的花樹有它們自己的想法,而對於自己的律能,她又不知道該如何運用,再這麼下去,離女爵勃然大怒降下責罰也不遠了。

阿折想讓花開不敗,起碼要撐得久一點,撐過女爵的整個婚期,她研究試探摸索,用了許多方法,依然不得要領,有的時候花苞在她麵前猛地彈出來,有時候她對著枝乾低聲念半天都沒動靜。

閒下來,她不禁對著花花草草說話,也會發牢騷,吐槽,會對著青苔井麵的水波說,對著暗結蛛網的母蜘蛛說,整個花園裡沒人關注她,也聽不見她的各種碎碎念。

這天,當她為此愁眉不展時,旁邊樹叢裡探出個人影,是那個園丁,他小心翼翼挪開步子,免得太快嚇到她。

這位影子一樣的園丁,偶爾會來花園裡閒逛,剩餘時間不知道去做什麼,可能是修補磚牆之類,沒有仆人在乎,誰也說不上來他的動向,他每次出現時總是穿的很素靜,素白的臉,素白的指甲,一身灰衣,有時戴著頂小圓帽,儀態工整像枚勤勞的螺絲釘。

阿折看到有人來,立馬又支愣起來嚴陣以待,她張開嘴,依然沒有發出聲音,劇烈擺動著手,五指不停交錯出影子,“不要過來。”

“彆害怕,我沒惡意。”他似乎能讀懂唇語,試圖安撫她。

“不要過來。”阿折眉毛蹙起,臉部肌肉起伏更猛烈了。

園丁舉起了手裡的小鐵鍬,又指了指滿園大片的花草樹木,以及抹了水泥的磚牆,阿折望著那金玉其外又飽經風霜的高高牆體,眼中有了疑惑,難道他是修牆的嗎?

那將來逃跑時,他肯定知道哪座牆更方便攀爬,哪幾塊磚頭不能踩。

“我是這兒的園丁,兼職泥瓦匠,我叫蘇慈。”蘇慈多少能看懂那種困惑,對著麵前白紙一樣的女仆說道,他有一雙天灰色的眼睛,某種角度的折射又有些藍調,是那種煤炭被燒毀剝開的碎屑色,淺灰色的瞳孔微縮,細細打量著她,如同灰燼的窺視,微妙又含蓄。

他審視她時,會靜靜的不眨眼,睫毛末梢停頓在空中,就像是善用讀心術那樣,觀摩她連續許多天都沒有起伏的灰喪心態,這種情況下連擅長察言觀色的讀心術似乎也不起效了,她並非拒人千裡之外,但就像憑空而生的壁壘,柔軟模糊摸不著邊際。

“你是新來的嗎?”他有一張線條溫和的嘴,氣質散漫,這股子溫和無害完全不會使人厭惡。

阿折點頭,同時並沒有完全放下警戒,直到他把小鐵鍬扔到濕潤的泥土上。

“你乾什麼活?”

她指了指麵前的這些花啊草啊的,還是不說話,這反應讓他大跌眼鏡,心想她不說話,又擺弄花草,大膽斷言道,“你是啞巴嗎?”

阿折這才抬起眼來,與他沉穩的視線正撞見,碰了碰,又自覺移開。

她搖頭,不想解釋什麼,用手隨意在一個花骨朵上輕輕一點,噗砰,花朵如羽蝶翅綻,她可以這樣勸說這朵花,但無法重現那天的情景——無聲無息動員整座花園,這也是困擾她已久的。

園丁當即顯露出濃重的興趣,“原來是你讓它們開的花啊。”

阿折點頭。

“律能?還是木係律能,挺冷門的。”

阿折搖頭,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律能,誰都沒有定論,柏西曾經給予她的隻有否決。

園丁見她始終不張嘴,也不想太嚇到她,對她點點頭,然後轉身平靜走了。

阿折意識到這是個溫和無害的吸血鬼,當過幾天她在陰影下乘涼時,看到園丁又來了,他逮了個四顧無人的空檔兒,好奇地對那麵藍綠相間的巨大花叢伸出手,摘下一朵妖藍色鳶尾,然後快速塞到嘴巴裡咽了。

“你怎麼能吃我的花呢。”阿折像護崽一樣衝出來,閃身到他麵前,這是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園丁差點被她嚇噎到,他拂去嘴角那點藍紫色汁液,不好意思地笑笑,眼裡有光。

“我看過好幾次你讓花開了,有點好奇,沒忍住。”他誠心向她道歉,見她沒有追究,問,“你叫什麼名字?”

“阿折。”

“嗯,阿折,很好聽的名字啊。”他隨意坐在草地上,支起長腿,雙手撐在背後,不設防的姿態。

“你的名字也很好聽,蘇慈。”多少年了,除了母親與阿枝,阿折好像從來沒有聽到過彆人的讚美。

這樣的友好讓她很開心,她掏出自己口袋裡偷偷省下的糖果,攤在手心上,給蘇慈吃,蘇慈捏過一粒,扔在半空中,然後張嘴用潔白貝齒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