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舊事 你的生死場,隻是我的遊樂園……(2 / 2)

愁潘病沈 Ackee 5928 字 1個月前

她們和藹地笑了笑,在霧中退去了。劉致遠、李源二人見前路暢行無阻,快步上前了。他們並無魂消膽散的決心,隻是暫時利用這個借口擺脫孟婆罷了,他們誰都不知道湯裡下了什麼料,顧不上、也來不及思考前方等待他們的,將是怎樣壓倒性的磨難。

講到這裡,張樹萱微微一頓,沈亦英溫和地插了句話。

“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好吧。”沈亦英微笑,說,“首先,劉致遠哪年被選入花存鎮,他進過禁區嗎?第二,你是否在我身上發現和孟婆莊有關聯的?”

張樹萱支著下巴,回答他:“劉……我記不太清了,應、應該是九七年吧,不然就是九六,聽說是犯了件小事兒,禁區……他好像沒去過?不好意思,可能就算他提起過,曆時四五年,我也忘掉了。”

至於沈亦英和孟婆湯,張樹萱有種怪異之感,卻又難以述說。哪裡像?似乎是和當時的哪個人,而且是相當重要的首領。但是,張樹萱就是記不起來——關於那個人的所有,好似和那人交關的都被係統刪去了。

無跡可尋。

她把這種感覺向沈亦英描述,後者向她的配合表示感謝。而潘書啟不合時宜地置喙,說:“各位,我們現在做個假設,如果現在是係統又延遲不知道,沒有播報下一任務,我們豈不是在白費時間?”

吳媚媚仿佛聽到了奇談怪論,嗤笑道:“係統做事都是有目的性的。”

“假如現在是意外,它這舉動沒有邏輯可言——要追溯到上世紀至五年前所發生的事情,未免有些大非周折了,也許我們理清了事情的經過,已經到時間了,我們會被困住。”他拘謹地說。

潘書啟臉上全然沒有了玩鬨時的不端,取而代之的是堅毅的眼神。

興叔見了他這副模樣,冷笑幾聲;沈亦英翹首看天;張樹萱像個局外人,抿著嘴緘默。

吳媚媚漫不經心地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笑說他入門挺快,很有生存的潛力。而這番話卻讓潘書啟彷徨——像吳媚媚這樣和兩位爺身份平齊的人,怎麼可能會和他們有過大的實力差距,興叔貌似在嘲諷他,沈亦英不予置評,態度儼然是輕蔑的。吳媚媚是在捉弄他。

準確來說,是考驗。但潘書啟沒走入社會,領會不到這個層次。

方才,沈亦英敏銳地捕捉到張樹萱對劉致遠的稱呼,是劉,他順勢問劉是不是寫筆記或日記,張樹萱承認劉會記錄平時遇到的,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他和李源代表他們上路的橋段隻字未提。吳媚媚聽到這便開始懷疑,他們是否隱藏了真相。不光吳媚媚,興叔和潘書啟也有這種思維傾向,沈亦英則不然,這可能隻是為了保存某個秘密——隻有身份同為玩家、和他患難與共的人可以知道的秘密。他不敢臆斷,空穴來風,四人雲霓之望地想要知悉事情原委。

張樹萱賡續。

——劉和李源走到了橋頭,他們走入大霧之中,了不可見,兩人深感不妙,腦海中警鈴大作,奈何就算出不去,也總要有個結果和其他玩家解釋。李源握著劉的胳膊倍道而進。

掠過橋麵,踏上岸邊。

他們耳畔忽的出現很多的叫聲,是鬼魂的淒入肝脾,鬼哭狼嗥的不滿發聲伴著滾沸的忘川水。他們剛走上橋的時候,沒有忘川水的聲音。身後的奈何橋上鬼影幢幢,它們正執拗地掙紮,試圖躍出忘川水,奮起直追。劉致遠轉移視線,快步帶動李源,走入了大霧深處。

霧很濃,在霧裡,他們失去了方向感,勉強看清楚彼此。走了八/九分鐘,李源跼蹐不安地轉頭對劉說:“咱們這麼亂走也不是辦法,要不先停會兒?”劉沒有回答他,壓低了重心不停向前走,前方猶如埋藏著隋侯之珠、金銀萬千。李源發覺其中不韙,緩慢地鬆開了握著他胳膊的手,他把自己的手湊到眼前,上麵全是蛆,死的活的,粘在他手上蠕動著的。但是他的皮膚有絲毫感覺。

自己的兄弟竟突然換成了死屍!他下意識地向後退去,劉緊逼不舍。

這真的是劉致遠嗎?他暗忖著如何死裡逃生。

更怵目驚心的是,李源身後還有起碼三隻死屍,攔住他的去路。在他回頭查看時,發現自己的手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狀態,裡麵的青藍的血管清晰可見。難道真的如孟婆所說,要魂魄飛散了嗎?

他想起劉曾經跟他說過的那句話:“永遠不要畏懼NPC,因為鬼怕惡人。”

於是,李源鼓足了勇氣,直撲到身前的死屍的上前去,橫豎是霧大朦朧看不清死屍,亦然嗅不到屍臭,手掌仿佛也失去了觸覺,摸不出屍體的粗糙腐爛的手感,僅是覺著抓住了塊隨著年代,幾乎破碎得無法保存的破布。他很欣慰,這死屍身上裹著東西,不會直接觸碰爛肉。

謝天謝地。

它屍僵嚴重卻還能行動自如,隻因為反應遲緩得慢了幾拍,猝不及防地向後倒去了。李源如釋重負地用胳膊拐了另幾個死屍,瘋了一樣往印象裡奈何橋的方向狂奔。

十幾分鐘前,比李源早發現異常的劉致遠。劉致遠受過特訓,對溫度極其敏感,小臂上的手心溫度在逐漸下降,他猜想這是孟婆口中的懲罰,看不清麵部的死人,難道是要搞冥婚抑或借屍還魂?劉致遠神色自若,任憑死屍的冰涼的手拉著他,推聾妝啞。

措置裕如,是劉辦事最大的特點。

他開始想法子,試圖用自己現有的認知,突破這一現象。劉的家族成員十分迷信,老一輩兒的總是給他講中國的神話傳說。兒時他大可倒背如流。他知道,孟婆不會輕易放拒喝孟婆湯的人走,送他們喝湯的人五官靈動,生前極有可能是孟薑女,如果她生前孟薑女哭長城,劉致遠自己身邊的會是範喜良嗎,還是和範喜良遭遇相似的人?他是範喜良這類的了,李源又在何處?

“李源……”身旁人沒吭聲,劉致遠再次試探道,“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下海尋我妻。”聲音很渾厚。

劉順著它的意思問:“您妻子可是孟薑女兒?”

它止步:“也許是此名,還有我佳麗三千嗬。”

這人竟是手下無數冤魂的秦始皇嬴政!?秦皇帶他見自己看上的人,說明他在其中扮演著壓軸角色,他被視為了衷心大臣。他在秦始皇眼裡是生是死呢?——秦始皇是在他東巡期間意外身亡,這位皇帝的死有許多說法,若他是死於疾病類似的慢性中毒或誤殺,且與其人沒有恩怨便是冤魂;自己服用丹藥導致死亡就是他自食是果了。前者,秦始皇被害大概率和孟薑女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僅是後者完全解釋不通,秦始皇的阿房、鄭妃、公孫麗等半點不比孟薑之女差勁,況且孟薑女無子無孫,他人幫他報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也不知李源怎麼樣了,把他們的遭遇連起來或許還會有點頭緒。

……

劉致遠順藤摸瓜:“您為何要尋孟薑女?”

NPC秦始皇僵硬地轉過身子,對他說:“不為何。”

雖然他與劉麵對麵,可是劉看得見他脖子,卻看不到他的頭,劉腦子裡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皇帝頭咋沒有頭,冒牌貨丟臉了?

得了吧,就算是假皇帝不樂意,也沒有他逼問的份兒,說不準什麼時候,NPC看他不順眼,他分分鐘就“game over”。

這時,傳來倉促的奔跑聲,不知來者何人,劉想著要不走為上策,然而秦始皇站得僵直,仿佛在迎迓他的愛卿。劉致遠模糊地看到李源沒長眼睛一樣,徑直撞到了皇帝魁梧的身軀上。

劉:“……”

他逢場作戲:“大膽,快和皇上道歉。”

李源腳跟都沒站穩,聞言渾身一震,腳底一滑,他掃視著秦始皇,竭力壓製著心中的恐慌,聽到劉的聲音安心許多,說:“皇上,微臣錯了……”

秦始皇竟開口道:“免罪,平身。”

李源幾乎跪下,隻不過它比秦始皇矮,而皇帝翹首昂揚,看不見的頭似乎極其難以轉動。劉致遠若有所悟地盯著秦始皇:“你到底是誰?”

李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