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鏡花(1 / 2)

這回,顧中則三人都已明白石柱為何要造得這麼高了。

三人站在石柱上,盯著腳下熊熊燃燒的火焰,額頭上都已流下了涔涔的汗水。

顧中則臉上的綠色也被汗水浸濕,顯得十分斑駁。他一隻手扶著龍星漪,隻得用另一隻手的袖口擦了擦臉和脖子。

龍星漪看著顧中則擦汗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顧中則道:“梅兄,你說是不是昨天吃的烤雞,這會子找咱們報仇來了,要把咱們也烤個外焦裡嫩。”

梅行川雖然也被烈火烤得燥熱非常,但表情卻仍舊十分平和。

梅行川道:“顧兄近來常說些因果報應之論,不知道是不是年紀長了的緣故。”

龍星漪道:“我從未見過這麼大的火。”

顧中則道:“我常跟錫婆婆說,萬一哪天我死於非命,叫她一把火把我燒了了事,省得死後還要被蟲蟻啃,眼下我倒有點後悔了。”

龍星漪看著顧中則的臉,覺得說這話的他看起來並不像個老江湖,倒像個初出茅廬的冒失青年。

梅行川始終盯著腳下的火焰,直至火焰燃儘,梅行川才抬起頭。

梅行川道:“看來金淨寺的人講的的確都是肺腑之言。”

顧中則也低下頭,看了看腳下。

如今那些細碎乾燥的沙粒都變成焦黑的灰燼。灰燼被西風吹散,露出一個淺淺的石台。

顧中則道:“難不成這就是皇陵入口?”

三人下了石柱,圍在石台周圍,仔仔細細地打量起來。

這石台看起來就是尋常理石打造,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紋飾。

顧中則用手摸了摸石台,隻覺得光滑溜手,除了石台已被大火燒得微微灼手,似乎並無什麼異常。

梅行川輕輕用指關節敲了敲石台,這聲音也與尋常石材無異,台下似乎並沒有機關。

龍星漪看他們二人隻動手卻不作聲,心裡覺得疑惑,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問。

片刻之後,龍星漪覺得不能乾站在這裡,苦等著顧中則與梅行川開口,便把自己的耳朵貼在石台上,想要聽一聽下麵是否有聲音。

顧中則看著龍星漪的樣子,覺得是又可笑、又可愛。

此刻陽光正烈,金燦燦的陽光照在龍星漪的側臉上,把她露出來的另外一隻耳朵照得格外光亮。龍星漪的皮膚是那樣光潔細膩,她的耳朵自然也不例外。龍星漪的耳朵被陽光照得粉紅,隱隱約約可見上麵極其細膩的絨毛。耳垂的形狀也十分圓潤,上麵紮著耳洞,耳洞此刻隻由一根短小的銀針插著。銀針也反射著太陽的光芒,顧中則覺得像是在耳朵上嵌了一顆星星。

還沒等顧中則再仔細看看她鬢角的頭發,龍星漪便直起身,歎了口氣。

龍星漪道:“什麼也沒有,我聽著就是一塊尋常的大石頭。”

梅行川道:“不錯,我看著也是一塊尋常石台,與洹陽城內的沒有區彆,與閒人流水閣裡的石桌也沒有區彆。”

顧中則道:“難不成這造皇陵的人是在耍我們,故意放些沒用的東西來消耗咱們的精力。”

梅行川道:“顧兄,我總覺得這陵墓的入口不會如此明顯,若是我來設計皇陵,定不會把入口放在這附近。”

龍星漪聽了這話,急忙道:“可不會有人無緣無故放這些石柱與石台,既然放了,就一定是有用的。”

顧中則看了看龍星漪,道:“也不是所有的東西,造出來就一定是有用的,正如這世間有些人被生下來,雖然活著,但卻不一定是有用的。”

龍星漪道:“怎麼會沒有用?即便是世間最奸惡之人,也不能說是沒有用的。”

顧中則道:“善人是有用的,奸人也是有用的。可這世間還有一種人,既不是善人,也不是奸人。他們每日醒了便勞作,勞作累了便休息,餓了就吃飯,渴了就喝水,晚上自然睡去,然後第二天再重複前一天的事情。這樣的人看似做了許多事情,好像是有用的,可若是他不小心掉到水井裡淹死,或者雷雨天被雷給劈死,興許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叫人發現。這樣的人就是沒有用的,活著、死了都沒有用。”

龍星漪道:“我想你說得不對,即便左鄰右舍不會發現,他的家人也總會發現的。”

顧中則搖搖頭,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家人的。”

梅行川看了看顧中則,道:“顧兄與龍姑娘的話都不無道理,咱們不如再仔細瞧一瞧,看看這石台到底有沒有什麼玄妙之處。”

顧中則道:“彆人有無用我雖不清楚,可你梅行川對我來說的確是有大用,若沒有你在此,恐怕我和龍姑娘一路上隻剩鬥嘴,忘了正事是什麼了。”

龍星漪道:“我是一直都記得自己要做什麼的,是你總愛忘了。”

顧中則道:“不錯,我才是世間最無用之人,論武功麼平平無奇,不如梅兄博學多才,也不如龍姑娘你大仁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