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行川笑道：“那我豈不是要餓死了？我當然是先在這周圍走了走，找了一處空置的破敗村屋落腳，又試圖在這裡打聽司焱兄和問薔的事情，毫無收獲之後才每日花幾個時辰在這裡等你們。”

柳沅淇喃喃道：“問薔......看來他們二人沒有來到這裡。”

顧中則道：“沒有來這也許反而是好事，這個鬼地方......”

龍星漪歎了一口氣，然後道：“咱們現在去哪兒？去北方找唐屠？還是先回閒人流水閣？”

顧中則看了看龍星漪，發現她比來時憔悴許多，頭發已經變得乾枯無光，甚至連睫毛都被池水腐蝕，掉落得七七八八了。

顧中則道：“閒人流水閣......若是在那再耽擱些時日，等到了雪山，恐怕天氣就會太過寒冷......若是想要今年去那裡找唐屠，咱們最好現在就啟程。”

說罷顧中則看著麵色鐵青的苑婆婆，道：“倒是婆婆你，我瞧你的臉色越來越差了，還要和我們一同走這一趟嗎？”

苑婆婆撿起地上的一顆石子，用手輕輕撫摸。那石子的邊緣鋒利無比，竟然把袁婆婆的手指都剌出了血痕。苑婆婆的眼神突然從渾濁變得清澈，手腕稍一用力，將石子射出，直直地射向一邊的草叢。

眾人循著石子的方向看去，發現草叢中一隻野兔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龍星漪不禁叫出了聲。

柳沅淇道：“你就算要證明自己寶刀不老，也沒必要在這裡開殺戒。”

苑婆婆道：“我可不是為了在你們幾個年輕人麵前證明什麼，我隻是要告訴你們，像我們這樣見多了殺戮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棄即將到手的東西。因為我們早就習慣了血的味道，甚至要靠著血才能活下去，尤其是無辜人的血，就像是這隻野兔一樣。”

顧中則道：“所以要是能親眼看著我們幾個人都為此送命，婆婆你豈不是會更加開心？”

苑婆婆哈哈笑了幾聲，那聲音就像一個和藹的祖母在嘲笑自己小孫子孩子氣的舉動一般。

苑婆婆道：“沒錯，我老婆子希望在這件事上死的人越多越好，最好天下間所有的貴族、英豪都能死在這裡。”

顧中則也笑了兩聲，道：“婆婆你這樣坦誠，我們反倒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苑婆婆平靜地看著顧中則，道：“若要啟程，那便越早越好，往東北走，一直到一處叫做□□山的地方，那裡住著許多唐屠的舊部下，□□山再往北走幾裡地，那裡有一座雪山，也許就有你們要找的東西......”

顧中則沉默片刻，然後道：“婆婆你知道這些事情為何不早說，我們也好早些謀劃去雪山的事情。”

苑婆婆道：“既然青棗池和五老林離得近些，那先到這裡來一趟也無妨，再者，我總得看一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是不是一副空皮囊。”

梅行川出聲道：“可惜婆婆你還是沒見到想見的人。”

苑婆婆搖搖頭，道：“管雲塵到過五老林，我同樣到過五老林，這就夠了，又何必非得親自相見呢？”

龍星漪道：“可你也沒能拿到那份寶藏。我猜你一定也很想要那東西，是不是？”

苑婆婆道：“我當然想要，難道你費勁千辛萬苦，又找了這兩個後生來幫你，不是想要那東西？”

苑婆婆話音未落，眾人的耳邊就傳來了潺潺的流水聲。

顧中則抬頭一看，發現河裡的水突然變得湍急，水位也降了幾寸。

梅行川看著河水，輕聲道：“每日到了這個時候，河水水位都會降下一些，到了傍晚又會重新升上來。”

顧中則道：“河水下降，咱們渡河倒是容易很多。這怕是老天爺也在提醒咱們該啟程了。”

龍星漪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道：“不知以後還會不會有其他人去那裡。”

苑婆婆道：“不會了，因為那地方再也沒有任何價值了。”

龍星漪道：“為什麼這麼說？”

苑婆婆道：“因為那裡麵既沒有人，也沒有寶物。”

龍星漪道：“你怎麼知道沒有寶物？”

苑婆婆道：“我自然是知道，你身邊的這幾個人也都知道，隻有你不知道。”

龍星漪剛要反駁，卻被柳沅淇拉住了衣袖。

柳沅淇道：“你和她爭辯什麼，這種人所思所想的事情不是咱們常人可以理解的。”

苑婆婆道：“你這話倒是對的，你們幾個人加起來也活了上百年，可就是讓你們再活上一百年，也聽不懂我說的話。”

顧中則笑道：“那也是因為我們沒遇見過上官弗、管雲塵還有唐屠那樣的魔怪。婆婆，若是咱們都能活著從□□山出來，你以後也不要再過這樣的日子了，就和我們一起做個癡癡傻傻的普通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