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丘縣 當場黑化嗎?(1 / 2)

溫喜今如願住進了司伯前的房間,躺在那張她傍晚時問客棧掌櫃要來以備不時之需的榻裡。

百爪移魂君被司伯前斬殺後,月光就又重新照進屋內。

銀荷依舊躺在窗台,曬著月光睡美覺。

照理說,跟司伯前住一間屋應該很安心,很快就能睡著才對,但溫喜今卻反其道的沒有一絲困意,在榻裡輾轉反側,安靜的屋裡隻有她衣裙摩擦被褥的窸窣聲。

溫喜今仰頭去看落了幔帳的拔步床,不知道司伯前睡沒睡著,反正是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腦中不由得浮現出司伯前額心垂水紋的顏色兩度變深的模樣,恰好兩次都是她及時叫住了他。

溫喜今不禁在想,要是垂水紋的顏色再度變深,而又無人在他身邊時,司伯前會怎麼樣?

當場黑化嗎?

黑化之後又乾什麼?

複仇?

先是把當年背叛自己的臣子殺了,然後再把想要找齊神器度化他的扶參派屠了。

至於路人甲溫喜今,度化任務宣告失敗,回到現實世界,生命進入絕望的倒計時。

溫喜今被自己的設想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在神器找齊之前,決不能讓司伯前恢複魔身。

她決定,二十四小時都守在司伯前身邊,一旦發現垂水紋的顏色變深,立馬喚醒他。

但要是垂水紋在深更半夜的時候變化,而她那時睡的正沉怎麼辦?

溫喜今愁的腦袋都要大了,她極度不放心,得去看看垂水紋會不會在深更半夜變深。

說乾就乾。

溫喜今拿出銀荷送給她的夜光草,躡手躡腳地下床,走到拔步床邊,撩起幔帳。

司伯前是個很注重儀態的人,連睡覺都穩穩正正,甚至有些一絲不苟的意味,頭擱在軟枕的中心,兩手放於身側,即使褥子鋪得很厚很軟,他也像躺在平坦的木板上,未向下凹陷。

溫喜今把夜光草移向司伯前的臉,看到垂水紋還是鮮明的朱紅色時才總算放了心。

本是想確定垂水紋有沒有變化,但眼下近距離地看到司伯前這張臉,溫喜今卻挪不動了,天底下居然有如此俊美的皮囊,想是最厲害的丹青手都描畫不出他的樣貌。

溫喜今又思及千字大綱裡對司伯前的人物設定:煙霞色相,雌雄莫辨。

誠不欺。

鬼使神差的,溫喜今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地去觸碰他額心的垂水紋。

那一抹丹紅像是嵌進了她的心裡,叫躍動不息的地方湧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忽然,被蠍子蜇了一下似的,溫喜今猛地縮回手,心臟跳的砰砰響,在寂靜的深夜裡聽的分外清晰。

溫喜今還沒緩過勁來,冷不丁地,司伯前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心宛如盈了霧氣繚繞的溫泉,神態間不覺然流露出的魅惑比之往常更甚。

他檀口輕啟,“溫姑娘又碰我了。”

腦中“轟”的一聲,溫喜今嚇的魂飛魄散,夜光草差點被她當場掐折,慌忙道歉:“我……我……我……伯前仙長,對不起。”

“溫姑娘是不是該訓一下碰我的那隻手?”司伯前眼裡泛著光,似乎在期待什麼。

溫喜今咽了咽唾沫,搗蒜似的去拍右手,“你……你這隻可惡的手,怎麼又去碰伯前仙長啦?我都跟你講多少遍了,不可以,這樣很不對,要及時改正。”

“伯前仙長,我已經教訓過了,你彆生氣。我不打擾你睡覺了,這就走。”溫喜今逃命似的退出拔步床,跑回榻裡躺下,胸膛劇烈地起伏。

她方才簡直是作大死,居然敢去摸司伯前的額心,眼下回過神來才感到一陣後怕。

等心跳稍微平穩些許後,溫喜今偷偷仰頭去看拔步床,恰對上一雙烏黑漂亮的眼睛,方才走的急,連掀起的半邊幔帳都沒來得及落回去。

司伯前從平躺換了個美人臥的姿勢,單手支頤,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越嶺劍從枕邊到了他的手裡。

溫喜今被他看得不寒而栗,趕緊收回視線,閉上眼睛。

她決定明晚還是回自己的房間睡,與司伯前相比,打更妖和百爪移魂君都顯得不是那麼可怖了,至少這些妖都沒有直接衝她來。

而司伯前,這人的真實身份可是魔尊,萬千妖魔聽到他的名頭都要避退三尺。

至於垂水紋,她也許能做到二十四小時都在他的身邊,但絕對做不到二十四小時不閉眼睛,不管怎麼樣,都有一段不短的空白時間。

假如司伯前真要在她睡覺的時候黑化,她也隻能認命。

另外就是,決不能再碰司伯前了,方才是一時鬼迷了心竅,被他的皮囊誘惑到了,險些折在那裡,這毛病得改。

***

次日清晨,溫喜今被銀荷叫醒,大腦還處在半宕機的狀態也不忘第一時間去看拔步床。

幔帳已經掛起,床裡無人。

銀荷看到溫喜今眼底泛青影,“喜今,你沒睡好嗎?”

溫喜今歎了一口氣,“做噩夢了。”

銀荷捧住她的臉,“夢見百爪移魂君了嗎?”

溫喜今又歎了一口氣,“是就好了。”

她夢見司伯前額心的垂水紋徹底變成了黑色,越嶺劍被他當成了巨型飛鏢,但凡遇見個人,也不管是不是跟他有仇,一劍擲出去,紮穿那人的心臟。

其中就有溫喜今。

她是最慘的,司伯前先砍了她兩隻手,然後才紮的心臟,要死都比彆人多受一道折磨。

昨晚的噩夢給溫喜今的衝擊太大,醒了都還沒有從絕望的恐懼中舒緩過來,整個人骨軟筋酥,眼神麻木,像被抽了魂兒。

溫喜今打開房門,走到廊上,偏頭就看到翁垂金兩隻眼睛瞪如銅鈴,動作僵硬地站在那裡,跟被人施了定身咒似的。

“垂金仙長,早。”溫喜今有氣無力地跟他打招呼。

翁垂金目瞪口呆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開口:“你和師兄,你……你們昨晚……”

溫喜今正要解釋,還沒啟唇,銀荷已經先幫她說了:“垂金仙長,昨晚好驚險,百爪移魂君抓了伯前仙長和喜今……”

銀荷把它看到的情況跟翁垂金由頭到尾地講了一遍,翁垂金的震驚從看到溫喜今從司伯前房裡出來,轉移到自己居然被下了昏睡藥也沒察覺到上麵來,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

翁垂金謹慎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走近溫喜今,小聲問:“師兄沒受傷吧?”

溫喜今搖搖頭,“舊傷崩開了,沒受新傷。”

翁垂金明顯鬆了口氣,“師兄沒事就好。”

溫喜今已經習慣了翁垂金對旁人的漠不關心,在他眼裡,任何人都不及司伯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