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丘縣 當場黑化嗎?(2 / 2)

溫喜今將頭伸出欄杆,往天井底下望,“伯前仙長呢?”

翁垂金:“師兄一早就出城去山裡了。”

溫喜今猛地回頭,眼睛裡露出讓翁垂金看不懂的驚惶,“是不是打更妖把我擄去的那座山?”

翁垂金覺得溫喜今方才的反應有點大,不知道是不是被百爪移魂君嚇到了,變得一驚一乍的,“師兄沒說。”

溫喜今敢肯定司伯前是去山洞找蛛絲馬跡了,但願黑衣人沒留下什麼。

***

臨近午飯時間,司伯前才回到客棧。

三人照例坐在靠窗的位置,喝著掌櫃送的春茶,等待飯菜上桌。

溫喜今埋頭吹了吹滾燙的茶水,狀似閒聊地問:“伯前仙長,你去我被綁的那個山洞了嗎?”

一隻修長如竹骨的手端起茶盞,沸水泡的茶,司伯前就那麼直接握住,仿佛不覺得燙,“去了。”

溫喜今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嵌了黑曜石,“有發現什麼嗎?”

司伯前移眼與她對視,笑吟吟的:“大蟒的屍體不見了。”

“除了這個,還有彆的嗎?”溫喜今問出口後才發現自己過於心急了,趕忙找補:“那晚的情形實在是太驚險了,我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銀荷在溫喜今的手背輕輕碰了兩下,寬慰道:“喜今,不怕不怕,打更妖已經被伯前仙長殺死了,那個壞人肯定不敢再來了。”

翁垂金一臉嚴肅地說:“掌門已經派人去查那晚操控打更妖的人了。”

溫喜今違心地說:“希望可以儘快找到他。”

司伯前放下茶盞,“溫姑娘今日不煮茶葉蛋嗎?”

溫喜今淺抿一口茶水,隨口道:“不煮了,我一個人吃不了多少。”

“客官,菜來了。”

店小二端著剛出鍋的炒菜小跑過來,司伯前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麼,又握起燙人的杯盞,望向窗外。

***

夜裡,溫喜今沒有再去司伯前的房間住。

她站在窗邊,兩隻手搭在窗台,望著底下空蕩蕩的街道出神。

銀荷坐在她旁邊,歪頭問:“喜今,你今晚不去伯前仙長的房間睡啦?”

溫喜今目不轉睛地盯著一處,“不去啦,不好總是給伯前仙長添麻煩。”

銀荷乖巧地說:“嗯嗯,喜今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溫喜今笑著拍了拍它橢圓的腦袋,而後走到床前,從枕邊抱出日記匣放在桌上,準備等銀荷睡了就寫。

銀荷此刻沒有一絲困意,它也躍下窗台,來到桌前,倏地跳到匣子旁邊。

每日都看到溫喜今把匣子拿出來又放進去,銀荷感到很好奇,“喜今,你這個匣子裡裝的什麼呀?”

“我的一些私人物品。”銀荷這麼一問,倒是提醒了溫喜今,銀荷既然也是妖,或許能知道司伯前當魔尊時候的事,“銀荷,你有沒有聽說過……姬商?”

聽到這個名字時,銀荷的身子明顯一抖,“喜今怎麼突然問起他啦?”

溫喜今一喜,“你知道他對不對?”

銀荷坐到日記匣上,“妖魔鬼怪,沒有不知道魔尊姬商的。”

溫喜今拉開板凳,也坐下來,雙手疊在桌沿,“你都知道些他的什麼事啊?”

“他當年是血洗了魔宮,殺了當時的魔君,在萬魔的跪拜之中坐上了原本屬於魔君的位置,並命令魔界中人稱他為魔尊。那樣厲害的人,卻很神秘,常以麵具示人,所以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容。”

銀荷惋惜道:“可惜呀,那個時候我還沒有開靈智,隻是一麵普通的鏡子,沒有親見他的輝煌,有關於他的一切事跡都是道聽途說的。除了他血洗魔宮和以麵具示人是千真萬確,彆的都不知道真假。”

“後來呢?”溫喜今眨眨眼睛,卷翹的長睫撲閃撲閃,在燭光的輝映中像兩把精致的羽毛扇。

“後來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魔界突然關閉了出入之門,幾百年了都沒有打開過。”說到激動之處,銀荷不滿足於枯燥地坐在那裡,倏地跳起來,在匣子上踱來踱去,“原因嘛,有的說是姬商狂性大發,屠了整個魔界。有的說是魔界的人不滿姬商當年血洗魔宮,所以聯合起來殺了姬商,但由於能力不夠,最終玉石俱焚。”

屠了整個魔界,有夠離譜。

關於姬商忽然消失的原因,流傳下來的版本,溫喜今估計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也聽說過一個版本,是一個重臣背叛了他,不但偷走他的寶貝,還把他打成重傷,最後封印在了某個地方。”溫喜今隱掉神器的環節,把話題帶到真實的版本上來。

銀荷步伐一停,“這個說法我也聽到過,所有傳言中,這個版本的姬商是最慘的。”

的確,斷筋碎骨,鮮血漫山,最後被封印在赤元之境。

“那你還聽說過……赤元之境嗎?”溫喜今繼續引導銀荷。

銀荷“噔噔”往前走了兩步,“對,赤元之境,被重臣背叛的那個說法裡,姬商最後是被封印在了赤元之境。赤元之境是個三不屬地帶,不受任何一界管轄。在赤元之境的人,無一例外,全是被人強行送進去的。”

“在那裡,每日都會重複一遍生平遭受到的最痛苦的體膚之罪。有的人或許還能拚儘全力離開,但姬商是被很厲害的力量封印在裡麵的,他沒有任何逃離的機會。所以我才說,這個版本的姬商是最慘的。”

重複最痛苦的體膚之罪,溫喜今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她先前以為司伯前不喜歡被人觸碰,是被手下重傷過後留下的肌肉記憶所導致,然而真實卻是,遠遠不止。

每日都被斷筋碎骨,他所遭受的,比她以為的還要慘烈萬倍,莫名地湧出一絲於她而言不該有的心疼。

溫喜今迫切地想要知道重傷姬商,還把他封印在赤元之境的那個手下到底是誰,今在何處,“背叛他的那個重臣是誰?知道他後來的去向嗎?”

銀荷搖搖腦袋,“不知道啦,每個說法我都隻知道大概,具體的都不清楚。”

溫喜今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把對司伯前的那絲心疼強壓回去,同時換了個姿勢,兩肘撐在桌麵上,雙手捧住臉,“姬商到底可不可怕呀?”

“當然可怕啦,你想一想呀,萬魔都對他俯首,由他率領,生死隻在他一念之間。不說我這樣隻有兩百歲的小妖了,就是幾千歲的大妖,見到姬商都要伏地跪拜,還得夾著尾巴。”

說“夾著尾巴”時,銀荷還特地配上個身體收緊的動作,逗得溫喜今忍不住笑出聲。

在銀荷的講述中,姬商的形象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再結合司伯前瘋癲時候的狀態,溫喜今大概想象的出大魔頭當年血洗魔宮時的狠戾。

“假如,某一天,”溫喜今抿了抿唇,緩緩道:“姬商忽然出現在你的麵前,就像我們現在這麼近,你會不會害怕?”

銀荷猛地一哆嗦,差點從匣子上跌下來,“喜今快彆說了,我晚上會做噩夢的。”

溫喜今詫異,“妖也會做夢?”

銀荷揚起腦袋,“會啊,隻要有神識,就會做夢。”

銀荷睡著後,溫喜今打開日記匣,拿出紙筆,把百爪移魂君的偷襲和從銀荷口中得知的有關於姬商的事,逐一寫到日記中。

今日的度化進展:依然是……毫無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