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天殷徹記得很清楚,是一個……(1 / 2)

遣到 ylwaz 3540 字 1個月前

那天殷徹記得很清楚,是一個夕日欲頹的秋日。

橘黃色的餘暉塗滿天際,校門口的銀杏葉紛紛揚揚,踩上去咯吱作響,少年微垂著頭,背著銀灰色的書包在樹下閃動著跳躍的金光。他似有察覺殷徹的目光,抬起頭。殷徹確定沒見過他。

淡漠的眼睛似乎沒有焦距,深邃的眼底充滿了平靜,烏黑的頭發散在耳後。淺藍色的校服外套手腕處鬆鬆挽起,十分簡潔。對上他的目光,也隻是漫不經心的一瞥。

好學生啊,殷徹散漫地收回目光,誰不是呢,傲什麼。他咬碎了手中的糖,轉身進入校園拿書。

牛奶味的,真不好吃。

“站住。”

在昏暗的走廊裡,蔣玉皺著眉叫住他。“今天下午怎麼了?”

“發燒,忘了請假。”殷徹垂著眸子不知道在看什麼。蔣玉看著她曾經的得意門生,感覺很頭痛。

“這次期末好好考,知道嗎?”她頓了一下,欲言又止“不要因為…”

“蔣老師,我知道了。”他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話,“老師再見。”

蔣玉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回到狹窄逼仄的小巷,殷徹輕車熟路地掏出鑰匙插入匙孔,古舊的木門泛著黃光。他打開門後迅速關上,然後平靜地望向站著的慈祥的徐萍慧。

屋內滿地狼藉,隻有唯二佇立的餐桌和笑靨如花的徐萍慧。如果忽略掉幾乎不能下腳的雜物,餐桌上冒著蒸汽的菜倒是久違的溫馨。

“乖,今天怎麼放學這麼晚,一定餓壞了吧,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魚。來,我幫你把書包放下,你趁熱吃。”殷徹並沒有回答,坐下打量著瓷白的碗碟,這可能是最後幸存的了,摔了還得再買。他終於動了筷,默不作聲地維持著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

徐萍慧還在絮絮叨叨:“乖,今天的課上得怎麼樣啊?作業不會的要記住問,用不用媽媽給你找一下明天係的紅領巾?你今天早上綁的辮子又歪了,我幫你重新係一下……”殷徹終於放下了筷子,抬頭對上她的目光:”媽……”

一聲淒厲的尖叫穿透屋頂,餐桌再次被沉重地掀翻。糖醋魚的醬汁灑滿一地,殷徹低頭正好和死不瞑目瞪大的魚眼對上。

殷徹:……

“殷啟旭,是不是你?!”

她尖厲地顫抖地指向殷徹那幾分相似的相貌,“就是你害死了她……我作鬼都不會放過你!”又是一場歇斯底裡的尖叫和大笑,天花板上的灰塵都在顫抖。樓上隱隱響應著同樣尖銳的孩子的哭聲。殷徹斂下眼皮,連回應的興趣都沒有,懨懨地掃向彆處,略僵的身軀暴露出他緊繃的精神狀態。

她猝不及防地撿起地上尖銳還沾有醬汁的瓷片,朝殷徹刺去。動作快到不可思議,連殷徹的閃避都沒有躲開,刺中了他的右臂。

猩紅的鮮血滲透了他的校服襯衫,濃重的血腥味在蔓延,更加激發了她的暴性,她對著他的右臂又掐又咬,又哭又笑,不住地念叨,披散著濃密的頭發,像一頭叢林深處嗜血的野獸。

殷徹忍痛反剪住她的手,昏暗中少年的眸底帶著濃濃的倦意和絕望,有著明顯的脆弱。眼眶微紅,左眼陰影下的淚痣分外像血紅的一點淚。

他問,媽,你想殺了我嗎?

徐萍慧依然不折不撓地想要咬他,他疲憊地歎了口氣,不輕不重地在她的後頸打了一下,拖著她到她房間的床上,然後反鎖。

收拾完這狼藉的一切,他重重地倚在牆上,出神地聽著樓道內狗的大吠,望向怎麼也照不進斑駁月光殘破的窗。

樓道內的隔音不好,他聽到樓上小心翼翼的“吱呀”一聲門響,敲了敲對門。

“周姨,樓下這是怎麼了,我剛搬來,孩子嚇哭得睡不著覺……”

“你不知道?樓下那一家以前聽說挺有錢的,不知道怎麼,那女的就神經了,花光了所有積蓄也沒治好,欠了不少債,就搬到這兒來了。(聲音漸低)那男的最後受不了,幾個月前自儘了,警車都來過……”

“真的?那她怎麼不去醫院?”

“那能去?醫院也是要錢的!就是可惜她兒子了,聽說成績還挺好的呢!”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還不知道,看來明天就得搬走……”

殷徹不動聲色地聽著,微垂下頭。

草草地包紮了一下,扔下抱著的書,回到房間,手機嗡嗡地響個不停,他叼著塊餅邊吃邊看。

路潯:徹哥你上線了嗎?你今天下午怎麼沒來學校?

路潯:今天去辦公室挨蔣玉訓,聽說來了個轉校生,在咱們班,聽說是明城前幾的學霸,成績和徹哥當年一樣好……

路潯:對不起徹哥,我是說你現在也很好,不是這個意思…

c:發燒了,忘記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