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 就是縱容(2 / 2)

江尋真居高臨下,語氣仍漫不經心:“你唐突到我了。”

抓裙擺是一回事,

卡腳跟是另一回事。

她踩著他手,腳尖不輕不重碾了下他手掌:“我不太喜歡彆人碰我。”

這一下倒不算疼。

薛溯手掌卻忍不住抽搐了下。

他最大限度地直起身:“那你——自己能包嗎?”

江尋真自己當然能包紮。

但她沒有回答。

她微微俯身,兩人距離就拉近了些。

他抬著頭,她垂著首,一縷發絲跟著垂落下來,蹭到他側臉。

有些癢。

他喉結動了下,重複道:“你自己可以嗎?”

江尋真不答反問:“我這樣踩著你,你不生氣嗎?”

薛溯說:“有一點。”

江尋真哦了聲:“那你跟著我來三樓是做什麼?”

薛溯輕輕聳肩,看著她的眼睛:“是真的走錯了。”

他攤開另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我什麼也沒拿。”

江尋真漫聲道:“是嗎?”

她不喜歡直接觸碰彆人,也不想彎下腰翻他的袖子。

她也不對偷闖藏經閣的人維持禮貌。

於是有點惡劣地腳尖微動,直接碾上他的袖子。

這是很快的一個動作,

不過她沒有用特彆大的力氣,所以並不疼,隻是這樣的觸碰存在感很強,順著手掌蜿蜒而上。

碾過他的手腕、小臂。

他忍不住繃緊了渾身肌肉,隔著衣物看不見,但他知道,自己現在小臂上必然是青筋繃起。

衣物摩擦甚至帶來一些細微的麻癢,混著不輕不重的按壓感,滲入筋脈和血液。

他額頭出了點汗,不悅中透露出點無奈:“真沒拿。”

袖子裡沒藏東西。

江尋真腳尖碾了一圈,隔著一層薄薄的鞋底,還有他的衣袖,沒發覺他袖子裡有任何東西。

隻能隱約感知到他小臂很結實。

她腳壓在他手臂上,另一隻手抬起來,把他束在袖口上的錦帶一抽。

下一秒。

被束成窄袖的袖口垂落下來,成了廣袖。

她用自己袖子攏住手,隔著袖子往他袖中探了探。

袖袋裡空空的。

薛溯感覺很癢。

他忍無可忍,反手攥住她手腕,扼住她動作:“可以讓我起來了嗎?”

江尋真目光落在他手上。

是要他鬆手的意思。

薛溯直接繃不住氣笑了。

他這會兒不高興,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不行,你先鬆。”

他說:“我也不喜歡你踩在我手上。”

江尋真確認了他沒拿走任何東西,但還是不太高興。

她說:“那我要是不讓你起來呢?”

薛溯:“那我可能會生氣。”

江尋真:“你不是已經在生氣了嗎。”

薛溯:“……”

薛溯眼皮重重一跳。

他又好氣又好笑:“行,那我要自己起來了。”

他話音一落,

下一秒,他直接用力把手抬起來。

與此同時,

江尋真感覺自己腳被往上抬,於是她一用力,又一次踩下去。

薛溯掌中迸出點靈力,

於是江尋真一旋身,避開那道靈力,體內靈力流轉,腳尖同時一動,再一次鎖住他手臂。

兩人靈力也在此刻相互碰撞,然後相互抵消。

最終回到了原來的姿勢。

薛溯抬眼看她。

她身法很敏捷,這樣的身法,習劍很久才能有。

靈力也不錯,絕不像是彆人說的修為滯塞。

他這邊想著。

那邊江尋真也不著痕跡看了眼自己掌心。

她發現自己重生回來這一遭,修為雖也跟著回到了十六歲時的築基中期,但筋脈通了。

往日用靈力時,體內好像有東西在壓製她,運一百分靈力,隻能用出五十分,吸納靈力也極為困難。

修為境界因此極難提升。

她按下思緒。

垂眼問薛溯:“你不是要自己起來?”

薛溯:“……”

他另隻手抬起來,按了下額角。

他整個人都蔫了點,皮笑肉不笑:“那怎麼辦,就這麼點地方,我還要和你打一架嗎?”

江尋真理了理袖子,淡聲問:“不生氣了?”

薛溯:“……”

薛溯心說,我這都氣過頭了,現在也氣不動了啊。

薛溯都覺得自己脾氣莫名其妙變好了。

是因為我也算間接弄傷了她的腳嗎?

他想。

是因為我還有點內疚嗎?怎麼連這都能忍!

偏偏他還真就莫名其妙忍住了。

這要是換個人他就揍上去了!

他心裡想著,還是無奈地動了動手掌:“行了,你就說。怎麼才能讓我起來?”

他的所有情緒都太外放了,江尋真很容易就能讀懂他的情緒。

但她是情緒很淡的人,心緒起伏一直都不大,即使能看出來他的情緒變化,但不太理解。

她沒什麼真的高興的時候,生氣的時候也不多。

上一世拉著謝煊同歸於儘算一次。

她垂眼看著薛溯。

少年人跪在地上沒什麼動作,是靜止的,但表情有些微妙。

他情緒很多。

即使靜止地跪在這,也是生動的。

江尋真忍不住想,

他生氣起來就隻是這樣嗎?

她不喜歡他擅闖藏經閣三樓。

她戒備他心懷不軌。

她對他懷有惡意。

她踩著他的手臂,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流速變快了點。

有壓不住的惡劣從骨縫裡溢出來。

她說:“怎麼能讓你起來?”

薛溯嗯了聲。

江尋真心說,那就讓你再生氣一些吧。

她彎了彎唇,指了下自己的腳踝。

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但是血跡掛在腳踝上,黏噠噠的。

她語氣輕輕巧巧,漫不經心,但惡劣:

“舔乾淨就讓你起來。”

薛溯表情一頓。

先是大腦一片空白。

然後剛壓下的火氣再一次衝上來,燒得他耳朵都有點熱。

他想抬手直接自己起來。

但手抬起來的那一瞬,卻有種奇異的感覺萌生出來。

一種奇怪的、陌生的想法爬上心頭。

像是——

他應該順從她。

好像他已經包容過她千千萬萬次,該心甘情願縱容她,滿足她的所有要求。

這更像是一種本能。

人是無法對抗本能的。

他的手確實在用力,也確實把她的腳掀了起來。

但手指卻不受控地輕輕扣住她腳踝。

然後彎身垂首,唇緩慢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