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尋真不得不抬劍格擋,她運了靈力,丹田處再度襲上一陣裂痛。
嘴裡一陣腥甜味,額頭也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來,她快速一閉眼,擋過周圍襲上來的攻擊。
下一秒,她改用雙手握住劍柄,把靈力集於劍尖,閉上眼念了個劍訣,然後雙手執劍,往下狠狠一劈——
“轟”的一聲!
劍意洶湧如海浪,朝著周遭幻影席卷而去,最靠近江尋真的那幾百個分身一瞬之間全數被斬滅,變回了花葉本體,洋洋灑灑從空中飄然落下。
周圍幻影少了一半,視線變得清晰起來,籠罩在陣法外麵的結界似乎也鬆動了。
與此同時,江尋真喉頭也湧上一口血來。
她深吸口氣,把反到喉嚨裡的血腥氣咽下,分出神來觀察這陣法。
這是個傀儡陣,隻有懂傀儡邪術的人有法子布陣。
若是用這個思路去解陣就很難解。
但江尋真精通陣法。
這世上大部分陣法的本質都萬變不離其宗,破陣眼則破萬法。
她隻需要找陣眼在哪就好。
麵前還有幻影攻來,隻是攻勢放緩了點。
她抬劍把迎麵而來的影子斬碎,卻突然發現有些影子還不等她攻擊就消失了。
數量雖然少,但聊勝於無。
這說明布陣的人把靈力用到彆的地方去了。
江尋真稍加思索,靠到結界邊上,低聲試探:“薛溯?”
陣法外,薛溯聽見聲音,有點意外。
他先前看見江尋真靠在樹上吐血,以為她進了這陣法凶多吉少。
沒想到這會兒還能聽見她聲音,薛溯說:“你還好嗎?”
不過也就是這略一分神,前麵傀三找到機會,一道靈力擊到他心口。
薛溯頓時穩不住身形,往後撞到鼓樓柱子上。
他悶咳一聲,唇角溢出點血跡來。
傀三抓住機會就要跑路。
薛溯抬袖隨意擦乾血跡,反應很快,隨手抓了把枯葉朝傀三擲過去。
枯葉沾了靈力,和飛刀一樣,直直要釘住傀三,他轉身一躲,走位偏了,再次進了薛溯的攻擊範圍。
薛溯提刀又來。
傀三額角不停冒汗:“你有完沒完?”
薛溯喘了口氣,分明也有些靈力不支了。
他看了眼陣法,見外麵黑霧開始有點散了,便咬咬牙,嗤道:“你這陣法可要從裡麵被破了,破陣之前,你覺得我會放你走?”
傀三很少見到薛溯這樣子,知道薛溯這樣是真生氣了。
薛溯對仇人生起氣來是有些瘋的,真就和瘋狗一樣,就算到了兩敗俱傷的境地也死死咬著不鬆口。
知道多說無益,傀三啐了口血沫子,打起精神和薛溯纏鬥。
外麵兩人打得有來有回,
裡麵陣法的效益又變弱了點。
江尋真心裡也略微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薛溯還會在外麵,聽聲音,似乎還在和人纏鬥。
但再想想,按照薛溯這性子,看人在眼前被困,似乎也不會坐視不管。
她搖搖頭。
現在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
她一邊斬滅幻影,視線一邊快速在陣法裡遊移,最終在前麵的草叢裡看見一根不太起眼的血色絲線。
這絲線是用來控傀的,很韌,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斬斷的。
傀線為陣眼,看起來是真的對她起了殺心的。
但也正因這陣法是傀線布置的,所以斬斷這傀線,不僅能破陣,還能解除二號體內的傀儡術,甚至重傷幕後控傀之人。
江尋真蹲下身,手指在傀線上虛虛掠過。
下一秒,她起身,手中再一次蓄滿靈力,同樣以雙手執劍的姿態並重重斬下。
帶著強烈靈力的劍氣碰到絲線,竟震蕩出巨大的聲響。
緊接著,極為強烈的靈力裹挾著殺意從絲線斷口迸發出來!
手中劍在一瞬之間被震斷,江尋真拿劍的手都被震得顫抖不停,虎口一陣生疼。
那靈力波把她整個人震離好幾步遠,與此同時,結界也瞬間碎裂。
法陣被破,外麵也被靈力餘波掃蕩,鼓樓之上的晨鐘晃動起來,亦是發出悠遠連貫的聲響。
餘波蕩過,薛溯撞到樹上,又是一口血咳出來。
前麵的傀三也是一口血吐出來,他不是本體,而是操控著二號的身體,在這一秒,一陣黑霧從二號身體的頭頂掠過。這便是傀三的神識,離開了二號的身體後,二號白眼一翻,也躺地上了。
江尋真眼前發黑。
她撐著手邊鼓樓的柱子,緩了緩,才喘著氣再次睜眼。
就看見劍斷了。
於是她又彎腰去撿腳邊那半截斷劍。
薛溯看見傀三的神識化作黑霧飄出來,咽下湧到喉嚨口的血,直接借刀撐起了身子。
他手還在發抖,但仍然是拔刀追上去,借力躍起,靠近那黑霧,用出了全身靈力往黑霧上劈!
他刀上的靈力也在這一瞬迸發出血色來。
江尋真抬眼,難得驚愕。
——血色的靈力是殺孽極重的人才有。
薛溯的業障竟這麼重?怎麼會?
另一邊。
薛溯一刀劈過黑霧,黑霧在一瞬間四散而逃。
能看出傀三雖沒死,但受了重傷。
薛溯啐了口血,滿眼戾氣,同那黑霧啞聲笑罵:“你還真是難殺。”
他這一招自損八百,劈完以後,他也從半空跌落在地。
還好手快用刀尖在泥地裡撐了下,這才雙膝跪地穩住身形,沒摔得太難看。
發覺江尋真在看他,
他也抬眼朝著她看過去。
視線相接,他咧嘴笑了下,又是平日裡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就是聲音有點啞:“嗨。”
他說完話,想到江尋真不喜歡他這樣稱謂不明地叫她。
於是很快,他又補了句:“小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