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江尋真和薛溯一離開,宋輕就用玉書傳消息給長老們了,然後也跟著追人。
然而薛溯能追上傀三是因為太熟悉,江尋真當時是立即跟上薛溯的。
但宋輕不同,考點還有彆的弟子們,大家都很驚慌。她先主持了大局,又傳音給長老們,所以等她上去的時候,江尋真和薛溯早就沒影了。
直到鐘聲響起,她才和長老們一起找到了鼓樓。
眾人剛到峰頂,就看見江尋真和薛溯靠在鼓樓柱子上,二號昏迷躺在地上。
宋輕趕緊走上去:“可有受傷,那邪術是否……”
她話說到這,目光突然落到江尋真身上,然後話音猛然頓住——
她借給江尋真的劍斷了!
江尋真聽見聲,睜開眼瞧她。
宋輕手指緊了緊,語氣都能急了,聲音拔高兩個調:“我的劍……?!”
宋輕很愛惜這把劍。
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的。
江尋真手指撚劍鋒,低聲說:“抱歉師姐,但剛才情況確實危急。”
宋輕盯住斷劍。
她的劍是用玄鐵靈石鑄的,可以說是無堅不摧,連這劍都斷了,可想而知剛才有多危險。
這事說江尋真也不是,不說江尋真,心裡又堵著口氣。
沉默一瞬。
江尋真剛要說話,然而還沒張口,後麵幾個長老過來了。
五長老走過來嚴厲道:“宋輕!你師弟師妹命都差點沒了,你為一把劍負氣,像什麼樣子?”
宋輕不高興道:“爹!”
五長老說:“送你這劍的人早就死了,你也該放下了,結果你每天就知道抱著這把破劍,也不成親,難不成還想嫁給個死人不成?這把破劍早該丟了!壞了正好!”
宋輕抿著嘴不說話了。
眼睛紅紅的,不太高興的樣子。
五長老罵完,又看向江尋真和薛溯:“你們兩個傷勢如何?”
無方長老也一起來了,看見江尋真靠在那半死不活的樣子,走上前去扶她:“自己什麼修為自己不知道?這麼危險的地方還敢追過來!我看就是罰你罰得不夠,不長記性!”
三長老說:“無方,先彆罵孩子們。”
他看著江尋真:“阿尋,告訴師叔剛才都發生什麼了?”
這一次事情大,手頭沒事的長老們都追過來了。
江尋真看了一圈,問:“我爹呢?”
無方說:“瀛洲和南澤邊界有個封印鬆動了,不少邪祟逃出來,你爹趕去加固封印了。”
江尋真“哦”了聲。
她把剛才的事大概說了一下,原本想把自己被關進法陣的事說了,但是說話間,抬頭看著眾長老,話音突然又頓住。
那個傀三,能在這種時候襲擊她,還能恰如其分選鼓樓這種地方,應該相當熟悉淨明院了。
他會不會根本就是淨明院的人?
江尋真試圖去回憶上一世裡,是否有類似的事發生過,
但有些記憶就像被人刻意從她腦海裡抹去了一樣。
她記性真的很差,為什麼連這樣重要的事情都記不清了?
江尋真有點頭疼,按了下額角,止住話頭:“大概就是這樣,沒什麼彆的特殊的事情了。”
五長老點點頭:“我們會查清此事的,先都回去療傷吧。”
他指了指昏迷的二號,和宋輕說:“你把他帶回去。”
宋輕一言不發去扶昏迷的二號。
眾人再呆在這兒也沒用,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該去查事的查事,該去療傷的療傷。
江尋真和薛溯也往回走。
等長老們都走遠了,她輕聲叫住宋輕:“師姐。”
宋輕回頭看她。
江尋真把兩截斷劍揣進袖袋裡:“這劍能修,你想讓我賠你一把更好的,還是找人修好這一把?”
宋輕腳步一頓,有點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薛溯跟在旁邊,也有點意外,側目看江尋真。
江尋真這人平日裡對什麼都有點輕飄飄的,一副漫不經心的樣。
斷劍這事也是情非得已,主要責任不在她,原以為以她的性格,會渾不在意。
但她卻還是和宋輕提起來這件事。
宋輕說:“我不要彆的劍。”
江尋真承諾道:“那我找人修好。”
宋輕板了半天的臉上表情終於鬆動:“好。”
她眼睛還是紅的,補了句:“你自己答應的,若是修不好,你給我等著。”
江尋真笑開了:“好。”
宋輕說:“你笑什麼?你還要挨罰呢。”
她轉眼看薛溯,下巴抬了抬:“還有你,你也要去領罰了。擅闖藏經閣三樓,你倆是一起的。”
薛溯“啊”了聲,有點不情願:“都受傷了還得挨罰啊?”
宋輕說:“三長老說照樣罰,不過看在你們都受傷了的份上,無方長老給你們改成禁閉思過七日,藤鞭不抽了。”
她看了眼江尋真,難得多說了句話:“無方師叔雖對你嚴厲,但還是疼你的。”
江尋真“嗯”了聲。
薛溯湊上去,把掌心傷口露出來給宋輕看,眼睛亮亮的:“師姐師姐,要不你幫我能說說情——”
宋輕抓著二號快速溜了:“不可能!”
*
雖說受傷也要挨罰,但罰跪和抽藤鞭改成了禁閉,也算好事。
江尋真和薛溯被分開關在戒律堂相鄰的兩個思過室裡。
作為體罰,禁閉思過算是不用受皮肉之苦的,但思過室內太安靜,無法使用玉書,也無法和人說話,甚至思過期間要辟穀,就這樣持續七天,精神上還是有些折磨的。
這裡沒有窗戶,所以看不見外麵的光景,無法得知現在是一天裡的哪個時辰,更不知道進來了多久。
江尋真靠坐在角落裡,起初還能想些事情,後來索性閉上眼開始運靈力修煉。
屋子角落裡燃著蠟燭,所以屋子裡倒是亮堂的。
金色的光影倒映在她側臉,給她睫毛上暈上一層淺金。
她身側的影子被拉長。
然而不知道過了多久,門縫裡突然擠進來另一道影子。
那影子悄無聲息地靠近她,身後牽著幾根細細的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