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尋真仔細打量四周,這才驚覺周圍空間早已經發生變化。
思過室還是那個思過室,然而四周牆麵都好像活起來了一樣,上麵蕩漾著淺淺的水波紋,仿若湖麵。
宋輕的斷劍還放在這保管,江尋真想了下,從儲物戒裡取出斷劍劍尖那一截。
她把劍尖反握住,整隻手藏進袖子裡,然後往牆邊走了兩步,另一隻手觸碰牆麵——
下一秒,周圍景物陡然生變,牆麵就像是真的變成了水麵一樣,突然泛起劇烈的漣漪來!
眨眼間,空間扭曲。
再睜眼的時候,江尋真發現自己置身一座密林中。
這地方很陌生,周圍都是參天大樹,腳下是參差不齊的雜草枯枝,一不小心就會把衣服掛壞。
雜草叢中還有些顏色鮮豔的野草,看起來有毒,不像是淨明仙山上的任何一處。
江尋真踩著空地往旁邊走了點。
這裡能見度很低,一打眼全是枯枝敗葉擋著視線,甚至都看不見十米開外的光景。
她不自覺捏緊了斷劍。
這時候,前麵的樹叢裡也傳來腳步聲,不知道是人的還是野獸的。
這樣的未知最令人惴惴不安。
江尋真呼吸都放輕了,然而手上斷劍蓄力,緊接著,猛然一道靈力揮了出去。
破風之聲驟起,劍意劈開前麵樹叢。
緊接著,樹後閃出一個人影,那人快速旋身抵擋她劍意,手中也同時蓄力要朝她攻過來。
然而那人抬眼間,攻擊的動作卻突然頓住。
他手上靈力滯住,聲音帶點困惑:“小師姐?”
江尋真這才看清這人。
薛溯。
江尋真沒說話,不知怎麼的,突然想到剛才的夢。
雖則是夢,但夢中五感真實,他隔袖給她捂手的暖意好像在這一瞬又落在掌心。
掩在袖中的手指狠狠一抖。
下一秒。
手指蹭過緊貼著手腕的斷劍劍鋒,劃開一道傷口來。
江尋真“嘶”了聲。
薛溯趕緊走過來:“怎麼了怎麼了?”
江尋真條件反射似的後退一步:“你彆過來。”
薛溯腳步頓住:“哦哦,好。”
他略有些疑惑道:“不過你怎麼也在這?”
江尋真是摸了下牆,周遭空間便發生了轉換。
她與薛溯關在相鄰的思過室,想來到這裡的原因也大差不差。
聽他這麼問,她漫不經心回了句:“你猜呢。”
薛溯抱著刀,聞言往樹上靠,站沒站樣:“也對,咱們都一起被關禁閉了,一起到這個鬼地方也挺正常。”
他說:“我覺得應該是思過室的牆有問題,我是看見牆上有水波,摸了下牆,然後就到這裡來了。”
江尋真把斷劍揣回去,伸手按壓剛劃出來的傷口。
她認真思索了下,語氣難得沒像平時那樣輕飄飄的:“你進來之前有沒有遇見奇怪的事?比如做夢。”
“做夢倒沒有,”薛溯用刀鞘撐著下巴:“不過突然覺得很困,看見了點亂七八糟的幻覺。”
江尋真沒說話,眼睛看著他,示意他繼續說。
然而薛溯朝她眨眨眼,笑了:“小師姐,可快彆管什麼幻覺了。”
他從樹上起來,伸了個懶腰,拿刀朝前一指:“這地方詭異得很,咱們還是趕緊想辦法出去吧。”
江尋真聞言,又細看薛溯。
少年人抱著刀,一隻手抓著刀柄,正笑著看她,他眼睛很亮,像是裝了星辰萬頃。
然而他抓著刀柄那隻手卻是異常用力,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都有點膨出來。
江尋真突然覺得有點意思。
薛溯這人平日裡大大咧咧的,心事鮮少藏著,如今卻有要回避的事情。
他看見的幻覺和她的夢境未必就有關,但這樣的反應還是讓她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薛溯抬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小師姐?”
江尋真說:“你覺得要怎麼出去?”
薛溯說:“我剛試了,玉書聯係不上外界,可能得四處先走走,找點彆的線索。”
江尋真點頭:“可以。”
她指了個雜草最少的方向:“先往這走吧。”
薛溯一打眼看見她手指上的血痕,問道:“你手怎麼了?”
江尋真是食指指尖被劃破了,現在血還沒止住。
她把指尖攤在他眼前:“薛溯。”
薛溯湊近看她傷口,聞言又抬起眼來瞧她:“嗯?”
江尋真有點輕慢地笑道:“你是真的很喜歡明知故問。”
薛溯被她哽住一秒。
他看了她半晌,又好氣又好笑:“小師姐。”
江尋真把手指收回去,沒回話。
這血就像是止不住了一樣,分明就是個小傷口,血滴滴答答流個不停,看起來像受了多重的傷一樣。
她兀自從衣服上撕了塊布條,往手指上纏,準備包紮止血。
薛溯見她不理人,憋了兩秒,又忍不住把話說完:“你說話真的很刺。”
江尋真隨意道:“是嗎?那你不要和我說話了。”
薛溯:?
江尋真單手包紮,布條纏手指的時候還好,到打結固定這一步就有點吃力了。
她試了兩次都沒成功。
薛溯憋著氣呢,這次沒上去幫忙,抱著劍在旁邊看著。
好幾次忍不住想和她說話,結果看見她專心打結,一點沒找他幫忙的意思,又硬生生憋住了。
過了會。
江尋真艱難打結,剛要成功,結果手一滑,整根布條都抽掉了。
於是她又重新把布條緊緊纏在手指上,再次試著打結。
薛溯看笑了:“喂,小師姐。”
江尋真頭也不抬:“說。”
薛溯這會兒心裡那點氣已經自己消了。
他走近她:“你這麼弄要弄到下輩子去,我幫你。”
說著,他伸出手,沒直接碰她,而是手掌在她麵前攤開,似乎示意她自己把手放上來。
他手很大,手掌骨肉勻稱,就這樣在她麵前攤開,江尋真下意識又想起剛才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