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沒有在誇你好嗎?(2 / 2)

室內,月光從窗外灑下銀輝,映照著室內清光一片。

卡尼正抬手拉開羅衣德手提包的拉鏈。

“舅舅,給我也整一支……”看清卡尼的動作後,思雅“咣”地將臉塞進門縫裡,興奮地眼睛直冒綠光。

卡尼低聲喝斥:“……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說來也是巧,卡尼正趁著羅衣德在跟私生女交流感情的時候前來偷業魔針劑,正和思雅撞了個正著。

思雅確定外麵沒人發現自己後快速推門而入,又輕手輕腳關上門,走到卡尼身邊,探頭往手提包裡看去。

“哇!”伊斯雷爾家族真不愧是牆內世界實際掌權者,擁有著純粹王血的高貴王室,就是豪橫,幾排業魔針劑感覺可以用好多年。

思雅抽過卡尼手上的針劑就往自己裙擺下塞:“舅舅,這支給我吧,你再拿一隻。”

卡尼:“……我同意了嗎?!”

怎麼跟他家開的店鋪似的啊?!

思雅收好針劑,貼近他低聲道:“都是自己人,彆吵呀,把人吵過來我們兩敗俱傷,得不償失呐。”

卡尼:“……”

他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把思雅留下來。

但思雅現在說的很有道理,無法反駁。

卡尼無語凝噎地抽出另一支針劑,又將包內整理一番使之看起來幾乎沒有什麼破綻後,才將針劑放入自己腰間。

“走了。”卡尼戴上黑帽,正要起身。

思雅抱住他的大腿,可憐巴巴地仰頭:“舅舅,撈我一程,求你了。”

她實在不想一個人去麵對疾風了,外麵還有其他看守,她真的好弱小可憐又無助。

卡尼:“………………”

他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不許再叫我舅舅。”卡尼閉著眼睛,食指抵住思雅的腦袋,額角泛起青筋,咬牙切齒地將她往外推。

“好的,”思雅死死抱住他的大腿,甚至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卡尼舅舅。”

卡尼:????

“你找死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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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尼最後到底是沒有把思雅丟下,拎著她的後領,揪小雞似的把人丟出窗戶外,跟著自己也翻身而出。

怎麼說呢,到底是他帶回來的人,真丟那兒被抓到,羅衣德大概率還要交給自己處理。

麻煩,就是真的很麻煩。

他縱橫白道□□那麼多年,就沒見過那麼麻煩的女人!

“喂,那臭小鬼到底看上你什麼了?比城牆還厚的臉皮嗎?”卡尼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思雅回頭,受寵若驚道:“你怎麼知道?他確實說過我臉皮比城牆還厚。”

阿特曼家的祖傳形容詞嗎?扣除掉奇奇怪怪的殺人嗜好,卡尼跟利維兩人真的很像呢。

卡尼:“……不是在誇你,倒也不用那麼驕傲。”

“哦。”像是完全沒聽卡尼在說什麼,思雅美滋滋地拍著自己的腰身,那裡藏著她剛剛拿到手的業魔針劑。

想到利維或者恩吉斯看到業魔針劑時的表情,她已經快要樂不可支了。真能耐啊,思小雅!

卡尼自然察覺到她的動作,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掛著嗤笑的神情:“你也想變成業魔?”

思雅拍著腰身的手已經開始無聊地拍肚皮,聞言動作微頓,表情怪異,嫌棄道:“噫!我才不要,業魔好醜。”

再說她也不是艾爾迪亞人呀,也變不了吧。

“那你要針劑乾什麼?”卡尼覺得自己太陽穴又開始一跳一跳,是發火的前兆。

“有用啊,萬一呢,”思雅停下腳步,“它可以讓瀕死的人有一線生機的對吧,雖然代價是變成怪物似的業魔。不過,有人願意呢,隻要能活下來,就算為了這一成的願意,多拿一支也是好的。”

小孩子才做二選一的選擇題,我們成年人都要。

“雖然我覺得當人要快樂點,如果變成業魔對我而言……噫惹,還是算了。”想到無垢業魔那恐怖駭人的醜相,思雅搓了搓雞皮疙瘩。

“當人要快樂?”卡尼像是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這種弱小而無能的存在有什麼快樂可言?隻要被那麼輕輕一捏,頃刻就失去生命,拚儘全力擁有的很快就化為虛無。剩下的也是苟延殘喘,醉生夢死,像被圈養起來的豬玀,渾渾噩噩。”

又來了,又來了啊。

夜色正好,談星星談月亮,聊人生聊理想。

“舅舅是為什麼要拿針劑,因為你想變成業魔是嗎?”思雅想了想,問道。

卡尼輕哼一聲沒有答話。

思雅知道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

卡尼是追求力量的強者,被伊斯雷爾家的烏利收服,心甘情願做對方手上的一把刀。烏利繼承原始業魔之力後擁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強大力量,在壽命快要結束後被侄女弗麗達吃掉繼承業魔之力。卡尼也因此留下,繼續效忠伊斯雷爾家族,不過他真正在意的那人已經離開。

畢生追求最強力量的卡尼想要看見烏利眼中的世界,那一個,與他所見完全不同的世界。

如果變成業魔,就能看見了,對嗎?

“如果變成業魔後,看到的還不如現在看見的世界呢?”思雅托著下巴認真問道。

卡尼輕笑,沒有回答。

那自然是推翻現有世界,創造新的世界。

思雅卻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輕喃道:“那如果創造出的新世界,還不讓人滿意呢?”

卡尼瞳孔驟縮,驀地看向月光下的少女。她蹲在牆角,目光澄澈,那是一種卡尼從未見過的眼神,不像烏利那樣的悲憫,不像其他人的凶狠或汙濁,她隻是靜靜望著這個世界,世界也靜靜回望她。

像照著一麵鏡子,如水似霧。

“總會不滿意的,因為人就是一種永遠不會滿足的生物。”

思雅玩著手邊的裙擺,低頭困惑道:“可是人們都忘了,剛來世界時,我們本來什麼也沒有。”

是赤/條/條來、赤/條/條去,土地裡長出的東西不是生來就給人吃的,而是因為它可以長出來,開出的花不是因為生來就是給人觀賞的,即便沒有人,它也生在那裡。

風雨霧靄,山川河流。亙古不變,不言不語。

“人是很脆弱,可正因為脆弱無常,才覺得這世界很美。”

怎麼去用有限的生命擁抱無限的世界?唯有用更無儘與寬廣的愛意。

“即使隻是短暫的路過,也會覺得世間很美,也很值得。”

不知想到什麼,思雅揚起臉,看著彎弓似的月亮,月輝淡淡落在她的臉上,染上薄霧般的銀光。

那一刻,卡尼怔愣,微微失神。

他在思雅的眼神裡,看到一種和烏利眼神很類似的東西。但烏利猶如夕陽,無限悲憫,思雅的眼睛卻烏澄澄,像初升的太陽。

無儘生機,蓬勃而發。

明明身形那麼纖細,仿佛用勁一折就會斷掉,卻沒有什麼能將她徹底打倒。

好像無論情況多麼惡劣,她總能爬起來,在角落裡探出頭擠眉弄眼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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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舅舅,雖然業魔很醜,但你變成業魔後應該也很帥的吧?那你能穿個衣服嗎,我覺得不穿衣服真的像在耍/流/氓。”

“……滾!”

“行。不過你怎麼又生氣了啊?你比利維脾氣還大呢。”

“再說話我往你嘴裡塞屎知道了嗎?!”

“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