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他從血光走來,宛如地獄羅刹。……(2 / 2)

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有那麼強烈的衝動想用利器貫穿對方的頸動脈。

思雅揚起剪刀,就要逼近對方血管的刹那,轉動剪刀方向,狠狠薅住對方的頭發,尖銳的剪刀劃過——

在眾人瞠目結舌之下,男人的褐色頭發被割斷,從空中墜落。

伊麗莎白被放開,從地上踉蹌著爬起。

她頭發被剪的亂七八糟,右邊的大部分都被剪斷,一隻眼睛還有些腫。待看見思雅的那一刻,眼底含著碎光,頃刻轉變的更為凶狠,就要咬牙撲上來。

思雅連聲喝止,嚴厲道:“走開!”

她們兩個打五個,很不明智,再加上伊麗莎白已經受傷,不管怎麼樣先讓她跑,自己實在不行還可以輕功脫身。

伊麗莎白動作頓住,似是有些不能理解。

“離開這裡,現在,馬上!”思雅握著剪刀見伊麗莎白不動,著急道:“快走啊!”

思雅再三催促之下,伊麗莎白這才跌跌撞撞地轉身,灑落一地晶瑩。

見伊麗莎白平安離開,思雅暗暗鬆了一口氣。她手中挾著剪刀,絞著男人的脖子,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剩下的幾個人。

就在此時,被剪斷頭發的男人突然發難!

他左手探到腰間的匕首,狠狠紮向思雅的右腿。思雅敏銳察覺到對方的動作,調整姿勢,卻被對方桎梏小腿,反客為主,其力氣之大,匕首鋒芒直接紮/進她的右踝!

劇痛襲來,思雅當場落下冷汗。她忍著劇痛,使出輕功用勁蹬開對方,在半空旋轉,揚起剪刀想要捅向對方——

四個同夥像是已經看穿她的意圖,從四麵八方包圍。與人鬥毆他們極富經驗,各個皆是窮凶極惡之徒,拽住思雅的傷腿,狠狠按住傷口。

男女力量本就有懸殊,雖然在預備團學了不少格鬥技巧但大多是一對一而言,這種五打一的陰暗做派,思雅沒遇到過,虧在了沒有經驗。她被抓著右踝,因吃痛身形微滯,就那麼微微一刹那,立刻被從身後撲倒。

要論心狠手辣,思雅怎麼可能拚得過自幼生長在地下城的這群惡獸。隻要一個猶豫,立刻就會被他們找出破綻。

口鼻之間全是塵土砂礫的味道,她皺著眉頭,頭被死死按住。

麻蛋,角色轉換太快根本反應不過來,早知道三百六十計她先走為上啊,爭那口氣乾什麼!思雅心裡那個氣憤啊。

被剪斷頭發的男人顯然是這幾人的頭頭,他被剪刀劃傷胳膊,不顧著傷口還在流血,半蹲著扯下思雅的鬥篷帽,拽起她的頭發迫使她抬頭看向自己。

就在思雅抬起臉的瞬間,男人眼神微變,換上了另一種令人作嘔的笑容。

“是個漂亮妞。”他吹了聲口哨,雖然受了傷卻覺得心情不錯。

“還是老大豔福不淺,這一個,顯然要比之前那個更過癮。”他的手下討好地笑著,露出一口黃牙。

思雅厭惡地縮著脖子,觀察眼前之人的破綻,還不待她出手,就見眼前一道影子快速晃過,將為首的男人撲倒在地,咬住他的脖子死不鬆口。

男人大聲慘叫扒拉著身上的人,思雅拚命掙脫,甚至蹬掉了自己的鞋子。

她回頭,原本應該離開的伊麗莎白不知道什麼時候折返而來,像小獸一般本能的撕咬著。

“伊麗莎白!”思雅當即是既感動又擔憂,想也沒想的揮著剪刀加入戰局。

當真是豁出去了,口、手、腳,凡是能用的都用了上去,連撕帶扯,拽頭發都派上了用場,打的是滿地狼藉、雞飛狗跳。

最後到底是雙拳難敵四手,思雅連忙拽住伊麗莎白,忍著腳踝的劇痛,揮舞著剪刀,節節後退。她強行提氣,用輕功拉著伊麗莎白掉頭就跑。

甩開那五人後,思雅鬆開手,雙手撐著膝蓋氣喘籲籲。

糟糕,右腳感覺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伊麗莎白也停下來偏頭,待看見她一直在流血的、赤著的右腳後,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她臉上紅紅紫紫,半邊眼睛還是腫著的,那頭漂亮的紅發被剪的滑稽可笑,右邊頸部甚至禿了一塊,毫無形象可言。像個被遺棄的小孩似的,站在路邊,哭的那麼傷心。

“我害你受了那麼重的傷……”伊麗莎白抽噎著,甚至不敢碰思雅。

思雅看到後心裡難受的不得了,明明錯的是那些混蛋,如果不是被自己發現,伊麗莎白還不知道要遭遇多麼可怕的事情!

她抱著伊麗莎白輕哄著:“沒事啊,都怪那些大壞蛋,你剛剛來救我的時候我好高興,不過下次不要再這麼莽撞了好不好?至於腳上的傷,很快就好啦,都不怎麼疼的,沒關係。”

“嗚嗚嗚,我好恨他們……”伊麗莎白埋首在她的頸邊,眼淚打濕了思雅的衣領。

說來也是不好意思,最後思雅是被伊麗莎白背回去的。

她看起來年紀小,個子也小,還打了那麼一場凶狠的架,沒想到卻是個怪力少女,背起思雅來輕輕鬆鬆。真是奇奇怪怪,可可愛愛。

思雅也確實走不動了,老老實實地趴在伊麗莎白背上,任由著對方將她背回利維的基地。

神奇,滿打滿算她離開這裡可能都不到一個白天呢,結果又繞回來了。

打開門時,利維和法爾蘭正在談事情。

法爾蘭坐的高腳凳,傾身向前,說的言辭懇切。利維坐在沙發上微微俯下身,把玩著掌心的匕首,正在思考。

聽見動靜,法爾蘭回頭,滿臉詫異:“伊麗莎白?……你,思雅?發生了什麼事?”

伊麗莎白咬咬牙,思雅倒是衝著兩人揮了揮手,安慰道:“也沒什麼,小事小事。”

玩著匕首的動作停下,利維抬眼,掃向狼狽的兩人,仍然是那副慣常的死魚眼:“你的頭發怎麼了?”

這句問的是伊麗莎白。

“你的腳又怎麼了?”

這句問的是思雅。

伊麗莎白將思雅放在沙發上,露出凶狠的表情:“頭發可以再長出來,可是、可是大嫂為了救我受了那麼重的傷……”

眼下這個場景倒是沒人有心思糾正她的不恰當稱呼。

她說著說著又覺得委屈和憤怒,不斷啜泣:“嗚嗚嗚……我一定要殺了他們,把他、他們都宰了……嗚嗚嗚……殺光……”

“你又遇到那群小混混了?”法爾蘭站起身蹲下看著思雅的右踝,雖然傷口血已經凝固,但也看得出傷得很深。

對於藥品稀缺的地下城來說,這樣的外傷很棘手。

利維也看了幾眼,對法爾蘭道:“把上次我給你的藥拿過來。”

他上次從地下商那裡搶了一些消炎藥,故意留了一些沒有出手,原來是備著給伊麗莎白小傷小痛用的,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

說完後,他又拿起手帕扔給伊麗莎白:“擦擦臉。”

法爾蘭從房間裡走出來,還找到了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收著的乾淨紗布。伊麗莎白眼睛鼻子都紅通通的,接過藥想要給思雅擦一擦,利維擋住她的動作。

“坐過去。你也受傷了不是嗎?”

伊麗莎白聽話地坐到旁邊,安靜的讓法爾蘭給她上藥。

利維則半蹲下來,卷起袖口,仔細看著思雅腳上的傷。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是被利器紮/傷,要是再深幾分這腳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利維:“抬起來。”

“哦。”思雅乖乖應聲,將右腳抬高了幾分。

她的腳不大,每個腳指頭都圓圓的,瑩白可愛,因為疼痛腳趾頭略略蜷縮。此時一抬高,暴露出腳底下斑駁的傷痕。

正在給她傷藥的利維目光微凝,看著她腳掌交錯的傷口,皺起眉頭。一看就不是什麼像他們這樣刀尖舔血的人,皮膚嬌嫩,稍微用勁都會泛紅,怎麼腳掌下會有那麼多陳舊的傷口?

看見他蹙眉,思雅還以為他嫌棄不乾淨呢,聯想到利維的潔癖,連忙解釋:“我洗過腳了,你放心,每天都洗的!”

利維:“……是嗎,那為什麼還有臭茅坑的味道。”

思雅:“????”

絕不可能啊好嗎!她又不是去茅坑不穿鞋,這說的是什麼話嘛。

“你是鑽在屎裡的爛蟲嗎,彆亂動。”見她一直扭來扭取,利維不爽地提醒。

思雅小聲抱怨:“疼嘛,你輕點。”

“哈?你還真不知道禮貌是什麼。”

這麼不見外,還這麼不客氣,誰給她的理直氣壯?

要不是看在她救了伊麗莎白的份上,自己早把這個瘋女人丟出門去。

那腳動來動去晃得人心煩意亂,藥粉本就不多,再晃下去這藥索性彆上了。

利維乾脆一把抓住她的腳,完完全全地控製在掌心裡。誰知道思雅竟然蜷著腿“咯咯”笑了出來,活脫脫像個傻子。

“癢。”她半倒在沙發上,笑的臉都紅通通。

利維放下手,不留情麵地將紗布丟到她的臉上:“白癡,自己綁。”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真是嬌氣又麻煩。

哎呀,傷員美好的待遇沒有了。

思雅遺憾地吐了吐舌頭,從沙發上直起腰來,認認真真地扯著紗布給自己包紮。這些她都學過,動起手來也不算生澀,甚至最後還給自己打了個蝴蝶結。

“我其實很會打架的。”為了扭轉自己在利維心目中的形象,她小聲嘀咕。

這次純屬意外,思雅沒有跟人對戰的經驗,被擺了一道。不過吃一塹長一智,知道地下城沒有善茬,她下次會做更多打算。

對此,利維言簡意賅地表明態度:“嘁。”

信了她的邪。

161.

晚上,思雅順理成章地又睡在了沙發上。

伊麗莎白甚至想要和思雅睡在一起,被利維以傷口需要靜養為由無情拒絕。

這一天過的驚心動魄,加之受了傷,她躺下不久就沉沉睡去。

晚上卻是最凶險的時候。

雖然勉強上了藥,但利維和法爾蘭都不是專業醫生,萬一傷口感染引起發燒,在地下城這樣的環境裡很容易丟掉小命。

利維交代幾句便拿著鬥篷推門出去。法爾蘭則坐在旁邊看著思雅,防止她半夜起燒。

思雅睡得安詳,毫無戒心。

不知道究竟從哪裡突然跑出來的人闖進他們的地界,像從天上掉下來似的。又不知道這樣的一個人,在殘酷的地下城究竟能活多久。

“……每個家夥都一樣,滿腦子都隻想著要如何將彆人拽到和自己同樣的地方。地底下,是個無底深淵……”法爾蘭輕聲歎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軸吱呀轉動,利維穿著鬥篷從外麵走進來,裹挾著滿身的血腥之氣。

他腳蹬黑色長靴,大步流星,半身鬥篷隨風而動,流星颯遝。右手持著被白布包裹著的匕首,鋒芒畢露,血跡斑斑。

利維眉眼中滿是尚未隱藏的殺意與狠戾,從血光中走來,宛如地獄羅刹,惡魔修羅。

瞬間明白了什麼,法爾蘭驀地站起,驚愕道:“你殺了他們嗎?”

利維抬手,解開披風,濃重的煞氣從他身上溢出。“刷”的披風一角在半空揚起,露出他白色襯衫下賁張的肌肉線條,和那飛揚的黑色頭發。

“嗯。”

五個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的肮臟垃圾。

每一個都被他割了頭發,斷了右腳。

血債血償,這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