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師的學弟好像死而複生了……(1 / 2)

特級咒物觀南鏡 NINA耶 5698 字 1個月前

觀南鏡直接原地跳下了車,開始往回坐,告訴虎杖自己現在過去了。但是離醫院還有兩站的時候,他又收到了虎杖的短信,說他臨時有事要回學校,拜托在醫院稍微等一會兒他。

再發消息給他,已經沒了回音。

去哪裡都可以,就是不應該去學校,特彆是今天——伏黑惠前來不知道做什麼工作的今天。而且白天的時候明明能一直感覺到羂索還在宮城縣範圍內的,從黃昏開始卻越來越遠。當時和伏黑惠在一起沒辦法理會他,以外他隻是去乾什麼勾當晚上就回來,現在卻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或者說觀南鏡和項鏈之間的咒力鏈接已經被直接斬斷了。

這樣的他隻能算是個分身罷了,被咒術師殺了也沒關係——反正項鏈還好好地掛在羂索的脖子底下,他隨時可以從裡麵再一次“呼喚”出一個觀南鏡。

太遠了,不會是偶爾為之,一定是故意拉開的距離。

觀南鏡心底已經產生了極其不好的預感,那就是羂索在沒有通知他的情況下動手了。他再一次跳下車,站在路邊撥通了電話,可對方卻語調極其無辜地說自己沒有啊,沒有想要做這種事。

“為什麼要這麼懷疑媽咪呢?”

新殼夏油傑的聲音在各種時刻都非常好聽,此時通過電流,慢條斯理地說話時都像是在蠱惑人心,語調自帶溫柔:

“鏡明明能感覺到的,我這個星期都到外地來了,有彆的事情要忙呢。難道是已經和歐豆豆產生感情了,所以朝著媽媽鬨脾氣嗎?這可真是不像鏡——”

就是因為他去了外地,他現在才會這麼弱、隻有已經被剝離出的這點咒力可以用,不是嗎?

根本就是動手了,怕他壞事有意隱瞞、又故意踩著點極限離開的。

“彆用這個聲音說你是我媽。”觀南鏡冷聲掛掉了電話。

“啊呀。”一身袈裟的高大男人站在東京荒郊,滿臉寵溺地合上手機蓋,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著:“一不留神孩子真的到叛逆期了呢,真是讓人苦惱,早知道不要心軟讓他和悠仁見麵了——如果願意乖乖回到媽咪身邊就罷了,胡鬨的話,果然就隻能再殺掉一次了吧?”

小羂索媽媽課堂開課了,孩子不聽話怎麼辦,多殺兩次就好了。

殺到他一次又一次遺忘,隻記得和媽媽在一起才是永恒的,而彆的人類都是脆弱到如同蜉蝣的過客。

人類會在意早上遇見的一隻飛蟲的過往與將來、它會不會在下一刻一頭撞到玻璃上身亡嗎?不會。

那觀南鏡也應當同樣不在意彆的人類才對。

遺忘是世界上最好的毒藥。

手腕忽然僵硬,連帶著指尖猛烈顫抖了一下,仿佛是在抗拒。他有點驚奇地佇在原地,就著月光舉起手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仿佛是在看著另一個人:“怎麼,還在惦念我兒子嗎?這樣可不行,畢竟你已經死了呀,夏油傑先生。”

“沒能說出愛的懦夫~沒能完成理想的屍體~”

他哼著曲調溫柔,用詞卻莫名其妙的歌,往黑霧蒙蒙的山裡去了。

觀南鏡還是往學校去了,但不是為了虎杖悠仁,而是為了伏黑惠。伏黑惠完全是計劃外的人物,虎杖悠仁要做宿儺的受肉體是注定的事,正好和他正麵對上的伏黑惠如果被受肉的宿儺一刀秒了卻是意外的不幸——不,不能說是意外。對方完全是因為他在這裡,所以才會一直申請來仙台的工作。

因果天定,如果虎杖悠仁變成宿儺殺了他,是他之前助紂為虐、放任羂索行惡的孽果。冤有頭債有主,無論如何,這一切都不該報應到伏黑惠的身上去。

羂索換殼子的時候,我就應該和他一起‘死’的……觀南鏡奔跑在街道中,心已一沉再沉。他終究是個死魂,是孽胎禍根,伏黑惠卻是十幾歲的陽間得不能再陽間的活人。他貪戀過往近十年的情誼,不願意失去活人的身份,結果卻隻是在把對方往陰曹地府拖罷了。

裝人裝多了,就真的覺得自己是人類了嗎?

他腦海裡回閃的全是昨天下午向著虎杖爺爺自證的那個時刻,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時的動機是什麼,仿佛真的不甘心,想要被他人摸著心臟說:“是的,你是人類,和悠仁一樣的人類哦”似的——多麼可悲的,不知道由來的荒誕渴望。

咒靈是怨力的合集、不幸的化身……他再怎麼給自己打造一副人畜無害的幼童—青少年的軀殼,參與著普通安寧的校園生活,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他的身體毫無自由,他的靈魂也是死囚。

超近路從學校對麵的住宅區翻樓過去,從十層樓頂部躍下的瞬間,觀南鏡的注意力瞬間繃緊了——儘管已經儘快趕來,可他顯然還是來遲了。巨大的“帳”已經遮罩了校園,他單手結印在心底默念“空”:結界的隱形效果被打破了一部分。

透過這個小小的透明區域,他看到裡麵已經炸得磚石亂飛、鋼筋外露,主教學樓像是把挖空腑臟般空了一大部分。煙塵飛散,他其實看不太清,但還是能清楚感覺到正中心的凹陷中,正在升騰起屬於宿儺的,那股讓他超級抵觸的強烈咒力。

遲了,完全遲了。

不要在學校裡動手啊,這讓我明天還怎麼正常上課……他很不合時宜地產生了這種抱怨,理智就冒了出來提醒他,按照現在的情況,他應該是沒有明天了。觀南鏡閉上眼睛,放下另一層更結實的結界——然後一掌打破了伏黑惠設下的帳。

“鏡?……”

看著從天而落的竹馬,伏黑惠擦著唇角的血跡,瞳孔緊縮,幾乎要覺得今晚荒誕脫軌的一切隻是一場噩夢,畢竟事情的每一步發展都太不像真實存在的了。特級咒物丟失、封印被打開也就算了,麵前的高中生竟然把它一口悶了、真的變成了大魔王,然後在快死的時候柔弱無害不喜體育運動的普通人竹馬忽然從天而降,渾身冒著咒力……

不可能。

伏黑惠神誌都快渙散了——不可能,兩小時前他們告彆時,觀南鏡還——

製服工整柔軟地貼在身上,單肩背著包,慢慢走進人群,發絲被最後的陽光染上餘暉。

讓他看了會情不自禁露出溫柔微笑的、最安寧日常的背影。

正是為了這樣的背影,他才會拚上一切也要做咒術師,在黑暗中與鮮血、痛苦和無邊陰影同行。可是現在發生的這一切……到底是什麼?

沒有猶豫的機會。因為已經拿定了主意,所以雖然知道自己應該把伏黑惠嚇了個半死,但觀南鏡內心異常平靜,已經想好了解決眼下情況的唯一方法。項鏈被帶走了,他能使用的所有咒力,就隻有儲存在這具“身體”中的這些,就算是解除掉血肉形態,全都拿來打架,在一根宿儺手指加虎杖身體的組合下恐怕也過不了十個回合,更不要說拯救伏黑惠了。

隻有一個辦法……

如果成功的話,他就可以把伏黑惠送走,甚至在不殺死虎杖悠仁的情況下,乾掉他身體裡殘缺的宿儺——

明明連嘗試都沒有嘗試過,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觀南鏡毫無猶疑和忐忑,神誌一片清明平靜,仿佛真的是無波的水、無痕的一麵鏡。在這一刻他的思緒再次回到了昨天下午,回到他感受自己虛假跳動的心臟的一瞬間。

渴望有顆真正的心臟嗎,為什麼呢?見到慧的第一麵就覺得莫名熟悉,為什麼呢?想要上學讀書,收到初中畢業證書的日子,坐在房間裡看了一下午,為什麼呢?羂索的新殼子夏油傑總是讓他感到喘不上氣一般低落和煩躁,為什麼呢?

看著虎杖悠仁被臟東西占據身體,根本不是無動於衷,而是感到,感到非常痛苦……為什麼呢?

如果他這混混沌沌的十來年壓根不是什麼新生……而是“重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