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假 “唉喲,慶陽殿的宮人都死了嗎?……(1 / 2)

“唉喲,慶陽殿的宮人都死了嗎?瞧這屋臟的,嘖嘖。”

“定是宮人偷奸耍滑,聽說府裡的藏書還要搬回來,這慶陽殿還是要好好打掃一番,不然哪日殿下過來,連個乾淨的圈椅都沒有。”

“唉,昨日落了一整日的雨,吵得我一宿沒睡好。”

仗著管事太監何順不在,虞奉儀、劉奉儀、宋奉儀三人結伴在前殿藏書閣前嚼舌根。

薛奉儀謝絕三人邀約,出了東廂房去找傅知雪閒話家常。

薛環到時,傅知雪穿著灰色粗布衣衫,握著鐵鍬在園子裡鋤草,貼身伺候的侍女不見蹤影,身旁隻跟著一位小太監,正蹲在邊上幫忙澆水。

薛環噗呲一笑,上前道:“好你個馬四,一點眼力見沒有,自己儘挑輕鬆的活計,瞧瞧你家主子弱不禁風的,竟然敢叫她拿鐵鍬!你也不怕被太子殿下撞見,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薛奉儀日安,奴婢愚笨,謝薛奉儀指點。”馬四機靈嘴甜,即刻把水壺擱地上,跑到傅知雪跟前,去接她手裡的鐵鍬。

這批一同入府的秀女裡,傅知雪與薛環皆來自南邊州府,稍微能聊上幾句。

傅知雪把鐵鍬遞給馬四,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朝薛環走去,“薛姐姐昨夜可睡得安好?”

虞奉儀等人一大清早就氣急敗壞在院子裡咒罵,好不熱鬨,三人的嗓音隔著廂房門就能聽到。

雨後燥熱,薛環舉著扇子扇風,“北苑再不濟也有片瓦遮雨,好過風餐露宿,我又不嬌氣,隻是離殿下的留暉閣太遠,也不知砸了銀子管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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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薛環堂而皇之提及塞錢給阮氏身邊大宮女海棠換居所一事,傅知雪莞爾一笑,並未多嘴置喙,領著薛環向廂房走去。

“傅妹妹莫不是在笑姐姐癡人做夢?”薛環隨傅知雪步入廂房,隨意挑了順眼的椅子落座。

傅知雪去水盆邊淨手,之後替薛環斟茶,“姐姐又笑話我,我豈敢嘲笑姐姐?我隻是羨慕姐姐手頭寬裕。”

薛環外祖家經商,進宮時攜帶的銀子充足,在二十人中擺闊也不是一日兩日,眾人不敢欺她。

傅知雪甚少哭窮,不過,她確實手頭緊張,眼下手頭的銀子隻餘不到十兩。

十兩銀子能買得了什麼?

往貴重說,一支金釵都買不了;往便宜說,十兩銀子是京畿普通一戶三口之家一年的活命銀子。

薛環猜來猜去,竟然沒料到是這麼個緣由,她原先還暗忖傅知雪自持清高,不屑與她們為伍呢。

“倒是姐姐想岔了,妹妹若是缺錢,姐姐可以先借點給你,不收你利息。”

傅知雪笑著搖頭,把茶盞遞過去,“借錢容易還錢難,一旦開口,這習慣恐難戒掉,這廂房如今也收拾得齊整,我可禁不起再次搬遷折騰。”

薛環接過茶盞,低頭抿了一口,桂子香味的茶水,笑著誇了一句,“妹妹好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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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在慶陽殿晃了一圈,把打聽來的消息稟告給阮氏。

“薛奉儀身邊的侍女說傅奉儀用來招待人的茶水乃是桂子,都舍不得用內侍省撥下的茶葉。”

阮氏聽聞嗤笑一聲,“也對,區區縣丞之女,哪有閒錢打通上下?倒是本宮白緊張了。”

阮氏身邊的曹嬤嬤小心翼翼伺候阮氏用膳,先用銀針挨個試菜,又親自嘗了幾道,之後才盛了一碗羹湯遞至阮氏麵前。

“傅奉儀膽子不小,竟不先來向娘娘請示,擅自做主,何順糊塗,明知道娘娘把人安排去了慶豐殿,還上杆子巴結。”

阮氏抬起手腕,捏著純金打造的湯匙,勾唇一笑,“人老成精,何順不見得要巴結區區一個九品奉儀,他隻不過收錢辦事罷了,由著她去,一顆樹而已,翻不起大浪。”

阮氏從未聽說蕭元祁喜愛桂花,再說桂花樹有花期,待入冬混在群樹中,並不起眼。

三日後,虞奉儀等人陸續搬離。

對外所傳四位奉儀夜裡噩夢連連,無法安寢,塞了銀子給東宮的管事大監,給另擇了居所。

實則海棠領了阮氏的旨意,把四人安排去了萬華苑。

萬華苑且還住著六位良媛,那六人皆是京畿之地官員之女,四人各憑本事爭寵去吧。

阮氏樂得坐山觀虎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此舉正中傅知雪的下懷,慶陽殿的宮人越少越好,能省掉許多麻煩。

第二日,傅知雪一大早便遣蓮葉去向阮氏告假,她著了寒涼,身子畏寒,暫時不能伺候太子殿下。

朝霞殿東暖閣裡,阮氏聽完蓮葉的稟告,俊眉上挑,“傅奉儀當真著了寒涼?”

蓮葉跪在地上老實回答,“回稟娘娘,這幾日規整屋子,傅奉儀一直令奴婢開窗通風,下雨、夜裡也不曾關上,她還帶著奴婢還把園子裡、屋後的野草也鋤了一遍,怕有蚊蟲順著牆上的莖葉爬進來……”

“今個早起奴婢就見她臉色蒼白,鼻子呼吸不暢……”

慶豐殿是個什麼情形,阮氏一清二楚,荒涼蕭條堪比冷宮。

她嗯了一聲,瞥了一眼身邊伺候的另一名大宮女妙雪。

妙雪會意,上前幾步,從腰間的荷包裡掏出一粒金瓜子塞給蓮葉,“娘娘乏了,你退下吧,務必管住嘴。”

蓮葉歡天喜地收下金瓜子,叩謝了一番,隨後麻溜離去。

待人走遠,妙雪走到阮氏身側,給她碗裡續上半碗牛乳,“娘娘,可要遣女醫過去探探真假?”

阮氏掀了掀眼皮,麵露譏笑,“傅奉儀既已告假,那便令她好生歇著,養好身體要緊。”

妙雪意會,管她真的假的,落到主子手裡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