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從他說對開始(2 / 2)

“十三年。”程澈說,“我初三暑假的時候就建好了。”

他以為猜七八年已經算早的了,畢竟這樣的房屋設計放到現在都是非常與時俱進的。

“那個時候你爸媽怎麼會想到請程莉老師設計呢?”

“他們覺得程莉姑姑專業呀。”程澈說,“我記得那個時候程莉姑姑想去國外進修,但礙於經費不足,就到處攬活掙錢,剛好我家想要重新裝修,也沒想著擴建,但程莉姑姑的設計圖出來後,我爸媽都覺得挺好,我也沒什麼意見,就動工了。”

事實上,是程新換了另一種方式資助程莉去國外進修。

程莉家是村子裡最重男輕女的,當時程斌的爸爸程招財正是生意最難做的時候,虧本不說,借的高利貸也頻繁上門,最後程斌的爺爺不得已將全副身家都拿去給程招財還了高利貸。偏偏這個時候,程莉拿到了國外名校的錄取通知書,需要一筆巨額的學費。

程斌爺爺是沒法送程莉出去讀書了,也不願意為了她去低頭借錢,程新也曾跟程莉提出過資助的想法,程莉這頭已經有些心動了,卻被程斌爺爺知道了,大概是麵子上掛不住,便揚稱程莉不願花家裡的錢去讀,就想自己掙。

後來事情就演變成這樣了。

裡麵的彎彎繞繞很多,程澈也沒多講,隻是說:“得虧當年我爸媽請了程莉姑姑設計,你看現在,彆說村裡了,就算是市裡,有幾個能請得動程莉姑姑的。”

程莉留學歸來後做了幾個很出名的工程,尤其是聯平市的市圖書館,前兩年還被封為全國最美圖書館,而程莉也成為業界高不可攀的神。

本想帶沈肆去參觀他們家的酒窖,奈何程斌已經到了,而喬伊也在喊開飯。

程澈隻得作罷。

下樓時,沈肆將程澈遺忘在置物架上的果盤帶了下來,放回客廳的桌麵。

事實上,如果他不拿,果盤就會一直放在那裡,至於放多久程澈就不知道了。

許是因為家裡太大,她經常這樣,拿了個東西隨手一放就要找很久,多半都是喬伊和程新搞衛生的時候發現這個那個的,然後就會錄段小視頻數落程澈。

“怎麼樣?”程斌顯然知道他參觀過程莉的作品了,“有沒有給你一些設計靈感?”

“大致。”他說,“這樣的風格在你們村確實可以成為一隅風景。”

“魚池的排水管用作澆菜這個想法不錯吧?”

程斌這樣得意,沈肆便明白了:“你的想法?”

“不然呢?”程斌笑著說,“當時姑姑聽了還吐槽我真該一輩子耕田。”

當時他是這麼跟程莉說的:“新叔家菜園子大,泳池的水可以用來澆菜,這樣就不浪費了。”

程莉當時隻覺得他是農民思維,但也將這個想法告訴了程新。誰知,程新覺得妙極了,他正愁著這些水排掉浪費了。

飯桌上,除了程斌的侃侃而談隻剩沈肆偶爾的搭腔,本來他們聊的是建築,可不知怎的,話題突然來到程澈身上。

“小阿澈找男朋友沒啊?”

大概是她年紀到了,凡是來她家嘮嗑的人都會問上這麼一句。換了平時,程澈也就插科打諢的敷衍過去了,但今天沈肆在,然後她就啞了。

“還男朋友呢,她能多回兩趟家啊我半夜做夢都能笑醒。”這是喬伊對她的吐槽。

程斌笑了笑:“今年阿澈回家頻率確實少了,我都往返好幾趟了,硬是沒見著你。”

“忙。”關於回家這事,程澈也是心虛的很,“每次放假,甲方就要趕進度,像你這次,就算是回來了也是忙工作,昨天他不是還在高鐵上……”對著甲方卑躬屈膝麼。

她的口是真的快。

程澈恨不得一口咬掉這拖後腿的舌頭。

“他?”雖然沒幾個關鍵詞,程斌卻聽懂了,“所以你們昨天在高鐵上見過?”

“怎麼可能。”

“對。”

完全不同的兩個答案,更讓程斌來興致了,礙於程家父母在,他也沒說什麼過火的,隻是好整以暇的目光在程澈和沈肆兩人身上來回打量,看的程澈心裡直發毛。

程斌和沈肆開車離開程家時,沈肆忽然問他:“你們是親戚?”

因為一直聽她喊程斌哥,提起程莉又稱姑姑,所以他就這麼一猜。

聽了他這話,程斌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笑了:“你不知道她叫程澈嗎?”

程澈?

姓程,所以……

“我們的爺爺是堂兄弟,到我們這一代剛好第五服。”

原來如此。

“她家,就是我和姑姑這輩子最大的恩人。”

沈肆目光落了過來:“你說的資助人就是她爸爸?”

程斌點頭。

沈肆忽然若有所思起來,因為想起她剛剛說程莉的那些話。

車輪不知道壓到什麼,車子抖了下。

像是有什麼東西硌屁股,沈肆手摸過去,摸到一個拇指大小的抓夾。

這車是程斌的,早上進村他坐副駕也沒發現有這玩意,所以隻能是她落下的。

“怎麼?”程斌目光巡了過來,大概是見他遲遲不接話,便問,“想什麼呢?”

沈肆下意識將抓夾塞到自己的褲兜,接話:“就是覺得她家和你家很不一樣。”

何止不一樣,簡直是雲泥之彆,他家完全的重男輕女,而程澈家隻有一個孩子,程新又很寵她,喬伊雖然經常吐槽程澈,卻對程澈沒有過多的要求,算起來,程澈是養尊處優長大的。

程斌放在檔位上的手提了起來,落在方向盤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下,接著沉聲道:“彆看她在村裡長大,農活她是半點也沒乾過的,從小上學都是她爸爸接送,就連高中都是申請的外宿,據說在學校過了一夜,住不慣,第二天就鬨著要回家住了。”

“聽著倒像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程斌搖頭,不敢下結論,隻是說:“也不知道她大學怎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