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欄聽曲 七郎可願意當我的近衛?……(2 / 2)

林琛雪感受到指尖傳來的冰涼的觸感,整個人都不好了。

蕭徇又讓立春把另外一個木盒拿過來。

立春上前,打開盒子,裡麵是幾件嶄新的錦袍。

蕭徇溫聲道:“這是七彩閣今年的新款衣袍,可能有些大,但七郎正在長身體,想必也無妨的。”

林琛雪微微一怔,伸出手,撫摸著木盒中柔軟的衣料。

自從家道中落後,她還從未接觸過如此漂亮的衣服。

林琛雪心臟,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捏了一下,不由得抿唇。

忽然,那邊的門又被推開。

孟秋走進來:“娘子,您要的書都帶來了。”

林琛雪看清楚孟秋身後的東西,不由得一愣。

孟秋身後拖著一個拉車,裡麵全是線裝的厚重的書籍。

孟秋和立春兩個丫鬟手忙腳亂,將書擺進書架。

原本空蕩蕩的案幾上,很快也堆起了如同小山般的書。

……

蕭徇將書本攤開,親自研墨提筆,在書上批注著什麼。

四月的午後陽光溫暖,窗外街頭小販的叫賣聲分外清晰。

轉眼間便過去半個時辰。

林琛雪目光亂飄,她自然是不願意和蕭徇待在同一個房間的,站起來想溜出去。

蕭徇一直在寫字,並沒有理她。

林琛雪心頭一喜,剛往外走了兩步。

蕭徇忽然抬眸,淡淡問道:“七郎要去何處?”

林琛雪的腳步猛地一頓,緊張道:“我想去大街上走走。”

蕭徇:“何處?”

林琛雪咳嗽一聲,鄭重其事道:“我要去一個很多窯姐兒的地方。”

她擔心蕭徇忽發興致,和自己一起去,所以才這樣說。殊不知她這樣卻是犯了蕭府的大忌諱,不管怎麼樣,她如今都是蕭徇的麵首。

蕭徇目光淡淡:“既如此,我也和七郎一起罷,剛好做的有些乏了,出去轉轉。”

林琛雪:“那種地方,娘子去了,怕是不好。”

“我聽說大街上有很多老鴇呢,專門物色一些有姿色的女子,拖到窯子裡去!”

蕭徇站起來,柔弱道:“不是有七郎嗎。七郎會保護我的吧。”

林琛雪:“……”

蕭徇的目光仿佛滲著一層水,柔弱又可憐。

林琛雪咬牙切齒的笑道:“這是自然。”

她不忘和蕭徇表達自己的真心:“我自進娘子府中,便是娘子的人了,自然是儘心敬娘子、愛娘子,一定會好好保護娘子的。”

蕭徇笑了笑,沒有說話。

……

蕭徇坐在輪椅上,被立春推著出了客棧。

大街遊人如織。

林琛雪走在蕭徇身邊,如芒刺在背,好不舒服。

蕭徇問道:“七郎怎地一直皺著眉頭?不開心嗎。”

林琛雪咬牙切齒地回答:“仆開心,有娘子陪著,仆能不開心麼。”

“……”

林琛雪想了想,便帶著蕭徇來到瓦舍胡同。

瓦舍胡同位於城南,應該是屬於整個城南最熱鬨的地方。

京城百姓,富人去青樓,窮人去瓦舍。

林琛雪走進瓦舍,便聽見遠處傳來一陣陣熱鬨的喝彩聲,原來瓦舍中立著一個個簡陋小棚。

小唱、嘌唱、散樂、幻術……

每個棚子裡都彆有洞天。

這也是林琛雪近來才發現的新玩意,以前她足不出林府,還不知京城中,竟然有如此有趣的地方。

林琛雪看著人山人海的勾欄,不由得犯起難。

難道要讓蕭徇去擠這人堆麼。

林琛雪正遲疑,便看見蕭徇順手將腰間一塊綠色硬玉佩解下,遞給她。

“這塊玉佩,足以付日後客棧費,應該還有餘。”蕭徇說:“七郎去問個隔間罷。”

蕭徇身上的裝飾物很少,腰間墜飾也就一塊玉佩,一個香囊而已。

她解下玉佩,身上的物品就更少了。

再加上蕭徇今日穿著墨染的雲雁褶緞裙,說是過於樸素也不為過。

林琛雪心頭莫名不忍,哼了一聲:“不必,仆還有些銀子!這些瓦舍的隔間也不貴!”

蕭徇笑了笑,狹長的鳳眸微微彎起。

林琛雪向勾欄夥計付了錢,便推著蕭徇來到演出棚中屏風後的包間裡。

包間四麵都用屏風隔斷,窗口隔著一層薄紗,從裡麵能把外麵給看的清清楚楚。

一個身穿粗布的老頭,在舞台上表演。

老頭當著眾人的麵,拿出一個大西瓜開始吃。

如今正是四月,離夏天還早。

但台下觀眾看到老人吃瓜吃的津津有味,都開始躁動起來。

老人將西瓜吃的差不多,將吃剩下的瓜子拿出來。

他小心翼翼的將瓜子給埋進土裡,然後說了一聲“起。”

土盆裡開始長出蔓藤。

台下眾人安靜了一瞬,隨後發出一陣陣驚呼。

蕭徇平時更多的是待在家中處理政事,倒是從未來過這種地方。

蕭徇眯眼,不由得看的津津有味。

藤蔓上長了一朵花,燭火下的黃色的花朵分外嬌豔可愛。

約莫三十個彈指的功夫,花朵便緩緩凋謝,隨後藤上結出了一個果子。

果子緩緩長大,變成碩大的西瓜。

台下掌聲雷鳴。

林琛雪和她介紹:“這種瓜人叫陳板塊,這是他在瓦舍的拿手絕活兒。”

蕭徇笑著點頭:“確實很有新意。”

林琛雪被她誇得耳根通紅,也來了興致,隨後帶蕭徇進了另一個勾欄。

這個棚依然是人山人海,主人是個如花似玉的二八佳人,是瓦舍中有名的小唱。

小唱清亮的嗓音回蕩在棚中,唱到好聽處,便引起一陣陣喝彩。

幾人在包間坐下,勾欄中的夥計端上新鮮的三脆羹。

這三脆羹是京城的特色,是用三種山野時蔬製成的雪白羹湯,湯麵冒著濃鬱的香熱氣。

立春手中拿著一枚雪白的犀針,將針放入三脆羹中。

林琛雪抬頭,微微一怔。

立春溫柔的解釋道:“娘子在外的飲食都得慎之又慎,因為娘子在朝廷上的敵人很多,出門在外,隨時可能有人會對娘子下毒。”

立春笑著說道:“郎君,你也學學吧。”

“……”

林琛雪有些赧然:“可是我學這些做什麼,我又不是娘子的護衛。”

若她是蕭徇的護衛就好了。

若她是蕭徇的護衛,那便是在蕭娘子身邊做事,她便有更多的機會,探查父親入獄的真相。

哪會像現在這般,遭蕭徇猜忌呢。

林琛雪不由得很是鬱悶。

舞台上,女孩的嗓音清脆,站在舞台上淺斟低唱,幽怨之情穿透心扉,聞者落淚。

不知是否林琛雪的容顏太過於俊美,台上的女孩老是盯著林琛雪看,眉眼中都帶著濃濃的暗示性。

有些經驗的人都知道,瓦舍勾欄中的倌人不僅是唱曲,有時還做些地下生的意。

蕭徇笑著看表演,眼角的餘光瞟著林琛雪的情況,卻看見林琛雪對台上小唱的暗示視若無睹,早已經給她剝了滿滿一盤瓜子。

林琛雪剝完瓜子,拿起小勺,吃了兩口湯,心裡不由得想,對於蕭徇來說,就算是如此放鬆的娛樂場所,都仿佛充滿著殺機。

還真是可憐……

林琛雪正神飛天外,蕭徇忽然抬起眸,微笑著問道:“七郎可願意當我的近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