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欄聽曲 七郎可願意當我的近衛?……(1 / 2)

暖轎一路平穩,很快到了皇城。

蕭徇在寅時動身,如今天已大亮。

陽光散落在龍嘯宮頂肅穆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橘色光芒。

蕭徇剛走近,就聽到宮中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皇帝隻穿一件刺繡著五爪金龍的明黃色褻衣,一左一右攬著兩個美人,另外還有兩個美人跪在他身邊捶腿。

穿紅裙的女人說:“萬歲爺,今夜寵幸奴婢好麼?”

另一個女人立刻不高興了:“憑什麼?萬歲爺是大家的,為什麼隻寵幸你?”

皇帝微笑,握住身邊美人的柔荑,放在唇邊輕輕一吻:“朕自然是都會寵幸,美人何必吃醋?”

忽然,一件高耽匆匆走過來,湊到皇帝耳邊,低聲道:“萬歲爺,蕭娘子來了。”

皇帝沉默半晌,才緩緩坐了起來:“讓她進來。”

蕭徇今日隻穿一件薄綠綾裙,外麵披著厚厚灰褐色錦綢披風。

她從輪椅上蹣跚站起,行了大禮,臉色蒼白,仿佛病入膏肓之態,想必是昨日在蕭府中受了驚嚇。

皇帝默默觀察著她,不由得眯起眼。

皇帝喝一口茶,慰勉道:“昨日的事,委屈卿了。你坐下。”

蕭徇:“皇上聖體為重,若真有人暗中行巫蠱事,就算是掘地三尺又有何妨?”

皇帝笑了笑:“太子年輕,是個孝子。他為了讓朕早日康複,才急了些,你彆和他一般見識。”

都說皇帝好色,這句話誠然不假。

他在和蕭徇說話時,手也沒閒著,不斷地撫摸著身旁美人的大腿。

蕭徇心中閃過些許不耐,但麵上還是溫柔的笑意。

皇帝早已經聽高耽說,蕭府如今是一片狼藉。

昨夜蕭徇迫不得已,隻能外出住在客棧。

皇帝正想著,卻發現麵前的蕭徇,竟然是蹣跚跪了下來:“奴今日來龍嘯宮,是想請求皇上一件事。”

她話音未落,皇帝的眼中,已經閃過了些許不悅。

太子再怎麼折騰,到底是他的親生兒子。

他的包容,也會全部給太子。

昨日的事情,他責打太子一頓,讓他在金陽殿麵壁思過,又將兵部尚書趙誌打入天牢,已經表示了自己對這件事的極度重視。

若蕭徇還要就這件事提出什麼無禮要求,那就彆怪他翻臉!

皇帝淡淡道:“愛卿,還有何事?”

蕭徇:“奴願意將權力移交給太子,請陛下明日便讓太子監國。”

皇帝瞬間臉色鐵青,就連旁邊的高耽也嚇得變了臉色。

高耽嗔怪道:“蕭娘子,你說什麼呢,太子年少也沒有經驗,國家大事,怎麼能,怎麼能全部交給太子處理?”

蕭徇垂眸,雙手捧上一枚禦印。

這枚印時先帝駕崩時給她的,讓她好好輔佐新皇。

蕭徇:“奴婢一介女流,卻幫陛下處理政事三年矣,朝廷上早有風言風語。最近在京城書肆中流傳著的謗畫便是源於此。

朝臣對奴婢,早已是怨聲載道,說奴婢把持朝政,蔑視皇權。這種風言風語流傳的久了,難免會有損皇家威名。隻有讓太子監國,這些流言才會不攻自破。”

蕭徇這句話說出來,皇帝忍不住為之動容。

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甘願放出自己的權力!

是啊,蕭徇本來就體弱,平日嘔心瀝血為國家做事,宅邸還被金鱗衛給翻了個底朝天。

若是朝中那些老頭子,隻怕會立馬遞上一份辭呈了。

但無論如何,他對蕭徇敲打歸敲打,讓他把權力交給太子是不可能的!

皇帝立馬站起身,含著淚道:“蕭卿,朕要是沒了你,可怎麼辦啊。”

皇帝:“這天下又有誰人不知,三年以來,多虧卿儘心輔佐,才能讓大楚的國泰民安。”

皇帝大手一揮:“這次的事,到底是太子冤枉了卿,兵部尚書的位置,如今不是空著?你將合適人選擬來,給朕過目。”

高耽在旁邊聽著,不由得一愣。

兵部尚書位置空缺,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呢,皇帝居然要讓蕭徇舉薦人才。

這不就代表,要將這炙手可熱的兵部,送給蕭徇麼。

皇帝隨後吩咐太監高耽:“高耽,賞賜蕭卿白絹二百匹,外加金束帶。”

蕭徇皺眉,麵有為難之色:“皇上。”

“你的請求,朕不準!朕命你即日起,繼續處理國事!朕會讓人將奏折全部送到你現在住的客棧!”

皇帝親自下了禦座,將蕭徇扶起來,拍了拍她的手:“朕都會安排好的。”

-

蕭徇回到客棧時,林琛雪正躺在地上,翻著手中的話本子。

這是新出的一期《寵冠天下》。

講的是渣男皇帝在後宮遇到女主,用一個“信王爺”假身份與女主交往。

後來女主被另一個妃嬪欺負,皇帝趕到看見這個場景暴怒,踹了妃嬪一腳。

妃嬪沒有看清皇帝的模樣,隻以為這個踹她的男子,是個太監,便聲嘶力竭的罵他:“你個賤奴才!你竟敢踹本宮!”

皇帝冷著臉,提起女人的衣領,瞪著她看:“你好好看看,朕是誰?”

林琛雪:“……”

林琛雪雖然覺得這皇帝挺煩,但她對話本子向來信任,倒也沒有產生棄書的念頭。

林琛雪有很多事,都是從話本子裡學的。

她沒有見過阿娘。

林家的兒女三歲就要被送進軍營,學習各種武功,林慎行對他們的要求,可以說是刁鑽且嚴苛。

林琛雪經常會讓六幺,給自己偷偷的帶話本回來。

話本子教了林琛雪很多,比如她現在這個年齡,胸部隱隱作痛,那是正常的。

而後來的葵水並不是自己受了傷,而是女子的正常現象。

話本子就是林琛雪的人生導師。

林琛雪合上話本,又抽出另一本來,這個本十分薄,是類似於畫冊一樣的東西。

林琛雪翻開第一頁,映入眼簾的,就是皇帝和女主親吻的畫麵。

男主龍袍淩亂,將女主抱在懷中,而女主衣衫半解,兩腮都飛著紅。

“……”

林琛雪看的入了神,連身後有人走近都沒發現。

立春也看到了話本子裡的畫麵,表情十分難看。

蕭徇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做聲,而是垂下眸,靜靜看著她話本中的內容。

林琛雪又翻了幾頁,都是些中規中矩的內容。

林琛雪十分喜歡,對這種親昵好奇又悸動,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咳嗽。

林琛雪嚇得花容失色,立馬將話本合上,站了起來。

她回過身,才看見蕭徇不知何時坐在椅子上,明明是陽光明媚的午後,蕭徇依然披著厚實的披風,臉色蒼白。

她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淡漠又柔和的雙眸帶著一絲興味。

蕭徇:“身為男子,怎的喜歡看這種東西?”

林琛雪的臉漲的通紅:“我喜歡,不行嗎。”

蕭徇沒有回答她,隻是低頭劇烈的咳嗽。

立春將剛煎好的藥端了上來,濃鬱的苦味瞬間彌漫上整個房間。

蕭徇看著林琛雪如同木雞般僵直在角落,原本在看的話本子也不看了,不由得笑了笑。

陽光從窗外透進來,照映在男孩白皙的麵龐上,七郎的五官帶著點恰到好處的英氣,但和男兒相比,眉眼卻如同女孩般溫潤。

蕭徇溫聲道:“七郎,我帶了個玩意給你。”

林琛雪微微一怔,轉過頭來,卻看見蕭徇手中托著一個燒藍嵌玉的首飾盒。

蕭徇將盒子打開,裡麵竟然裝著一個青色的玉扳指,玉扳指上用極其精湛的手法雕刻著青蓮,在陽光下閃爍著淡淡光澤。

在大楚,玉扳指就和冠那般,對男人非常重要。

玉扳指是男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林琛記得好友唐二娘家中的小弟弟,就經常吵著讓他阿爺給他做一個玉扳指。

但是好的玉扳指做工極貴的。

林琛雪瞬間石化在原地,沒想到蕭徇會送自己這個。

林琛雪向來聰慧,忽然領悟到,她對蕭徇來說,可能比較新奇。

蕭徇把她當成麵首,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所以會給她買東西。

玉扳指套在手上,像不像宣示主權?

就像是話本子裡,皇上給女主定做了一個手鐲,將手鐲套在女主身上,邪魅的衝女主說:“這下卿卿再也跑不掉了。”

蕭徇伸手握住林琛雪的手,將玉扳指帶在她的手上。

蕭徇滿意的欣賞,狹長的鳳眼慵懶的眯起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