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冤 本宮來為宮中人鳴冤。(2 / 2)

蔡繇剛躺下,還在床上琢磨腹稿,要如何跟老爹說才更有說服力,忽聽小廝氣喘籲籲地喚他起床:“老爺散衙回來了,點名要見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後麵這句是壓低了聲音說的。

蔡繇一聽,趕緊從床上翻身起來:“快、快,與我梳頭更衣。”

蔡家是典型的嚴父慈母,蔡繇在外放浪形骸,但是在家中,還是得乖乖夾起尾巴做人,因為老爹是真的會家法伺候的。

一刻鐘後,蔡繇出現在書房裡,蔡欽正與長子蔡煒沉默飲茶,父子二人均長了一張長臉,模樣肖似,此刻臉拉得比馬臉還長。

蔡煒是今年的恩科進士,目前在翰林院任編修。

蔡繇的美貌繼承自母親,看不出跟蔡欽有血緣關係的樣子,他進屋後,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見過父親、兄長。”

蔡欽冷哼一聲:“畜生,還不跪下!你可知錯?”

蔡繇無奈,隻得跪下:“不知兒子何錯之有?請父親明示。”

“你還狡辯!昨日夜間,有人親眼目睹你入了勾欄院!你當初如何答應我的?在家禁足三月,不涉風月場所!這麼快你就忘了?兩月前發生的事你也忘了?若不是聖上照顧我這張老臉,你還能在家裡待著?這會兒就該在大理寺的監牢裡等著問斬!”蔡欽氣得吹胡子瞪眼。

蔡繇心頭一跳,不會有人發現項昀的行蹤了吧,趕緊道:“父親息怒。昨日隻是朋友生辰,相邀去看一曲折子戲,待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回來了。不曾狎妓,也不曾吃酒玩鬨,請父親明察。不知是誰與父親嚼舌根子。”

“你這個孽子!”蔡欽氣得將手中的茶杯砸在了蔡繇跟前,茶水碎片四濺,“人家堂堂禮部侍郎,還犯得著嚼舌根子?他說的哪句不屬實?”

蔡繇一聽,稍稍放了心,教坊司歸禮部管,禮部侍郎常出入勾欄瓦舍,倒也正常,所以應當隻是碰巧撞見,萬幸他並未與項昀同進同出:“父親教訓得是,兒子知錯,以後再也不去了,安心在家讀書,準備明年秋試。這是兒子今日的功課,請父親與兄長過目。”

蔡繇趕緊把今日上午整理好的文章呈遞上去,這篇文章寫的便是解決西北邊境爭端的策論,正是商無咎與項昀所提的方案。

蔡欽心情不好,隻看了兩眼,便放在了桌上。蔡繇眼巴巴地看著父親,見他沒仔細看,不免有些失望,便又看向兄長:“大哥,你幫我看看唄,我覺得今日這篇文章進步甚大,你給我指點指點。”

蔡煒倒是不像父親那樣討厭二弟,二弟長得好,脾氣也不錯,嘴巴也甜,除了不像父親所期盼的那樣上進,倒也挑不出毛病,他拿起蔡繇的文章仔細看了起來,看到一半,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抬頭看看蔡繇,然後又低頭繼續看,看完遞給父親:“父親,你瞧瞧!二弟今日這文章頗有新意與見地。”

蔡欽聞言,這才重新拿起文章細看,看完後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小兒子:“這是你做的文章?”

蔡繇舔舔乾燥的唇:“昨日與幾個朋友閒聊,聊起邊疆戰事,兒子受到啟發,這才有感而發。”

“簡直就是胡鬨!”蔡欽道,“你小小年紀,豈敢妄議國事!”

蔡繇垂眸道:“父親,你說讀書的目的便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明年兒子便將參加科考,策問考的不就是問政,這怎能算是妄議?”

“就你說的讓皇子做質子,這就是異想天開!簡直一派胡言!”蔡欽吹胡子瞪眼。

蔡繇道:“質子是製衡之道,皇子去盟國做質子古來有之。哪位皇子不是大楚百姓供養,如今為國為民出力,這便過分了嗎?”

蔡欽氣得揚手想要教訓他,被蔡煒伸出胳膊攔住了:“好了,父親,兒子覺得二弟這想法雖是大膽了些,但也未嘗不是一種新思路。”

蔡欽哼了一聲:“滾出去吧!”

蔡繇知道,父兄這關差不多算是過了,就是不知道皇上那邊情況會如何。得給殿下傳消息,讓他準備上大理寺擊鼓鳴冤。

三日後,大理寺卿與少卿從皇宮散朝出來,回衙門坐班,結果今日衙門前人格外多,將大門都堵住了,轎子根本進不去。

天氣炎熱,富態的大理寺卿金則亮在轎中悶得官服都濕了,見轎子遲遲不動,不由得掀開窗簾問:“發生何事?為何不走?”

隨從道:“大人,好像是有人擊鼓喊冤,點名要親自見大人。圍觀人群把門口都堵上了。”

金則亮皺眉:“哪來的刁民?竟敢越級告狀,拖出去先杖二十。”

有一名小吏小跑著來到轎前:“金大人,來人自稱要為皇長子宮中一百多條人命洗刷冤屈。”

金則亮睜開眼睛,道:“落轎!我去會會,到底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膽,要為他們喊冤。”

金則亮從轎子上下來,跟在他後麵的大理寺少卿孫自儀也跟著下來了,圍觀的人群見有官員過來了,紛紛退讓出一條道來。

金則亮看見一位身著錦衣的少年公子背對著人群,正在用力擊打著鳴冤鼓,有人提醒他大人來了,他也沒停下。

金則亮走到對方半丈距離的地方停下了:“何人點名要見本官?”

少年公子聽見這話,才放下手中的鼓槌,緩緩轉過身來:“本宮來為宮中人鳴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