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卿歡垂眼看著蹲在自己身邊，可憐兮兮小狗一樣地扒著電競椅扶手仰頭望著自己的江頌。
是的沒錯，就是那個在幾小時前才剛拿下世界冠軍，一戰封神身價暴漲翻了幾番不止的江頌。
沉默兩秒鐘後，夏卿歡索性問道：“這又是誰教你的爛招。”
“沈灼，”江頌賣隊友倒是賣的很痛快，“來的路上他才教我的，和我說如果你不願意回來的話就跟你撒嬌犯賤，說你最吃這一套了。”
“扯淡。”好家夥，沈灼聽我說謝謝你，因為你有你 ，溫暖了四季。
“……”
江頌這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子又哪裡參得透夏卿歡這老狐狸真實的內心獨白，隻覺得自己是吃了癟，上了沈灼的惡當，不免有些灰心喪氣，心想這沈灼怎麼淨騙人，都支的什麼破招。
“這麼著急想讓我回去，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夏卿歡托著臉懶洋洋地問江頌，“和誰配合得好就去找誰，非纏著我乾什麼。”
“我就要你，”江頌直起身子來又朝著夏卿歡的方向湊了湊，“沒你在，我不踏實。”
“我去了你才更應該不踏實。”
“並不會，”江頌語氣堅決連連搖頭，“隻要你願意回來，我們一定會成為全聯盟最默契的搭檔。”
“……”
這算什麼話，夏卿歡一挑眉，看著麵前這條小哈巴狗。
奉承？褒獎？……還是單純的想要套近乎。
“哥，簽回來，我年底還你一個大滿貫。”江頌開始鍥而不舍。
……
“你要知道，在你還在猶豫不絕的時候任經理那邊可能已經談了仨了，到時候你就算是想簽回來都沒機會，可彆怪我沒提醒你。”
“現在舉棋不定小心以後後悔。”
“時間不等人，早簽早享受，我如果是你，我現在就去聯係任禹。”
“榮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
“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彆給人生留下遺憾。”
“江頌啊。”
夏卿歡遭不住了，頭痛地揉了揉額角。
“嗯？”
“考慮過退圈轉行去賣保險麼？”
“……”
看得出交流二字並不是江頌的強項，但同時，這平鋪直敘的擔保也讓夏卿歡能夠體會得到此時的江頌真的是已經竭儘全力在表達自己的渴求。
夏卿歡坐起身來看著江頌，沉默半晌。
天真的江頌以為夏卿歡是在認真思考自己的這個提議，覺得今晚自己必然能夠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卻不料夏卿歡緊接著的一句話讓江頌直接破了防。
“挺晚了，要不你睡我這吧。”
……
可江頌想聽的哪裡是這個。
說真的隻要夏卿歡願意回來，讓江頌今晚頂著寒風睡橋洞都行，他現在就可以去外頭掃點落葉當席子。
“你就這麼不想和我做隊友，”江頌皺了下眉，“還是你現在也覺得外麵那些人說得對，覺得是我搶了你的位置？你恨我……？還是因為之前我在遊戲裡裝女生騙……”
“嘴閉上。”
被打斷的江頌的聲音微微顫抖了兩下，再加上因著一整個下午的比賽和馬不停蹄地趕飛機而流露出的疲態，讓他整個人此時此刻看起來有種弱不禁風一推就倒的感覺。
可江頌還在倔強地堅持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看得出他實在是歸於熱愛這份職業以至於到了一種癡迷的程度，癡迷勝利，癡迷冠軍，癡迷強者，癡迷夏卿歡全聯盟難尋第二的超強技術。
先前網上都在瘋傳因為江頌空降而來頂替了他原本在SAG的位置，而讓兩人的關係變得勢如水火積不相能，雙方的粉絲更是掐得你死我活在互聯網上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但現在來看，二人真正的關係似乎遠比網傳的八卦複雜得多。
“我們明天再聊行麼，”夏卿歡看著江頌這累得煞白的小臉，心疼又想笑，“我看著你都累。”
“我不累，”江頌道，“本來就和你約好比完賽當天就過來跟你交作業的，現在我兌現了，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交作業，”夏卿歡想笑，“交公糧都沒這麼急。”
“……”
明明在一本正經交流結果卻莫名被車軲轆壓了滿臉輪胎印的江頌卡了一下，想要接話卻隻能乾嘎巴幾下嘴兒。
接不上話了。
“你世界賽打得很好。”
“就算我不回去，也會有很多比我更優秀選手前仆後繼往你跟前湊的。”
夏卿歡揉了揉江頌的頭發，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至於彆的事，我們明天再談吧。”
*
就算江頌神經再遲鈍，他現在也能夠明顯感覺得出來夏卿歡分明是在有意無意地跟自己回避著什麼。
如果是放在以前，江頌憑著自己這二兩小脾氣一定會死纏爛打揪著夏卿歡不放，勢必要問出一個結果來。
但現在，一方麵江頌自己實在是已經被舟車勞頓給折磨得筋疲力儘，另一方麵，來時副經理沈灼也專門囑咐過他，說如果夏卿歡明確說他不願回來的話也千萬彆死纏爛打地勉強，不然到時候隻會適得其反。
江頌把這句話記住了。
所以在意識到夏卿歡的回避之後，江頌便乖乖閉了嘴。
“困的話就在這睡吧，浴室在那，”夏卿歡抬手指了指書房外的一道房門，“晚安。”
……
江頌覺得自己很有挫敗感。
要知道這種感覺對於一個在幾小時前才剛拿下世界冠軍的人來說實在是新鮮，轉身離開夏卿歡的書房的時候，一改之前信心滿滿的模樣，腦袋都耷拉下去了。
所以也就根本沒有來得及注意到夏卿歡望著他的背影臉上浮現出的那一肚子壞水的笑容。
*
江頌離開之後夏卿歡就把注意力又放回到了電腦上。
退出了比賽的複播視頻，遊戲裡麵的好友邀請才這麼一會兒就又多了幾十條。
夏卿歡懶得再去一一拒絕，正想著直接退遊戲關機算了，結果好友列表裡忽然彈出了一條消息。
【HSG Athena：夏老板這麼晚還沒睡啊】
這網名叫雅典娜的人大名叫薑崇，是夏卿歡才剛打職業時候的隊友，目前效力於HSG戰隊，擔任射手和刺客雙位置，元老級彆，算是最早一批吃電競紅利的人，論起來的話夏卿歡在圈內都要叫他一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