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說:“我對談戀愛沒興趣,隻……(1 / 2)

他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她的疑問,隻是朝著茶台抬了抬手,“剛剛茶杯倒了,海雲去換衣服,你稍等片刻。”

“好的。”

顧宥縵看了下茶台和旁邊的椅子,清楚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講規矩,但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坐,於是茫然地看向周惟深,“我應該坐……”

“隨意就好。”他說。

顧宥縵便拉開最近的椅子坐下了。

“你想喝茶,咖啡,還是酒?”

他說著,低下頭,解開了手腕表帶,隨手放到了茶台上。

她語氣儘量輕鬆道:“這個時間喝酒不太合適,茶和咖啡可以嗎?”

對她的選擇有些意外,他手指搭在茶台上,指尖微叩台麵,重複了一遍,“茶,和咖啡?”

“你沒喝過嗎?比如烏龍咖啡。”

“是我孤陋寡聞,”他走到了咖啡櫃前,問,“需要什麼樣的咖啡?”

“有埃塞爾薩種嗎?”

沒想到她會選擇這麼小眾的咖啡豆,周惟深關上了櫃門,回頭看她,溫和而緩慢道:“有,但不在這,你等我去取,還是跟我一起去?”

他斜撐著咖啡櫃,長腿比櫃子還高出一截,微微笑著,比她想的要隨意。

她沒忘了她上來是為了什麼。

桌下的手指緊了又緊,麵上不動聲色,她鬆開了手,做了選擇:“我們都走了,你奶奶過來會不會找我們?”

“不會。”

原因他沒有說,她也沒有追問。在暗室裡同處的孤男寡女心照不宣一笑,已經了然,默契維持著輕鬆的氛圍。

跟他往外走時,顧宥縵還留意著被他隨手放在茶台上的表,提醒道:“你的表沒有戴。”

他已經往外走了幾步了,回頭道:“可以麻煩你幫我拿一下嗎?”

“當然可以。”

她握起了他的手表,指尖觸及了表盤背後的餘溫,溫熱的,硬質的觸感,像指尖相觸。

手中的物件變得炙手,慌張的心率無緣由快了幾分。

這塊表......

理查德米勒經典款黑陶瓷。

她上一次見這塊表,就在一天前。

記憶在這瞬間被點醒,從腦海裡的那塊表上移到麵孔,她脫口而出:“昨天你來花店取過花。”

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記憶力不錯。”他意外回頭,語氣帶笑。

竟然真是,她驀然鬆口氣,“抱歉,你昨天帶了墨鏡,穿得也和今天不太一樣,所以沒有認出來。”

“怎麼想起來的?”

“我......以前有個朋友很喜歡表,所以昨天留意到了。”

話說出口,她就開始後悔自己嘴快。這是一款男表,按照常理,他一定會順著她的話問,你的那個朋友是異性嗎?但意外的,他沒有順著她的話往下追問隱私,隻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顧宥縵惴惴跟他走出了幽暗的茶室,穿過廊道走向電梯。

他沒有主動伸手接過,她正想著如何自然一點將手表還給他,他的手機響了。

電梯也正好在此時到達。

他抬了下手,示意女士先進,接著進入電梯,按了頂樓。

他的手機鈴聲是簡潔清脆的提示鈴,他按了靜音,見電話又打來,隻好同顧宥縵抱歉道:“工作電話,介意我接一下嗎?”

“工作為重,沒關係。”

他點頭,接通了電話,低沉聲音道:“Allo,oui?”(喂,你好)

顧宥縵無意聽彆人的電話內容,但無奈她聽得懂法語,電梯就那麼大,他有意壓低聲音,但通話內容還是清晰傳到了她耳朵裡。

大概是電話那邊的人在要一個新西蘭某公司的電話,需要和那邊直接對接,周惟深回答稍後他用郵件回複。

她拉著披肩低著頭,試圖表示自己有意回避他的工作隱私。

“抱歉,可以幫我看一下時間嗎?”他掩著話筒,看向顧宥縵。

看了一下他的表盤,她回答:“現在是下午五點二十。”

“謝謝。”

電梯到了,他一邊和電話那邊說新西蘭時間已經是晚上,讓他們明天再聯係對方,一邊伸手擋住了電梯門,示意顧宥縵先出去。

手裡還攥著他的表,此時已經是最佳時機。

她輕呼一口氣,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而後抬起手,主動將表帶掐在了他的手腕上。她知道他現在一定很驚訝,也覺得冒昧。她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隻是專心致誌進行眼前的動作。

男人的手腕光潔,腕骨突出,她的手指微涼,給他戴表帶時,無可避免地皮膚觸碰。她在輕輕發抖,心亂如麻,她努力抑製自己的這種青澀反應。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她沒有勇氣再乾出這樣的事。

終於,在合不上門的電梯“滴、滴、滴”警示音中,她將表給他戴上了。

他掐了電話,先說,“謝謝。”隨即又說,“你很緊張。”

“是的。”她放下了微微發顫的手腕,緩緩深呼吸,仰頭看著他刻意低頭遷就她的眼睛,“抱歉,我很少和異性接觸這麼近,我在努力克服這種緊張了。”

“你比我想的還要直接。”他笑了。

還?

顧宥縵有些疑惑,但沒有糾結於這個程度詞,見他也不繞彎子,她索性攤牌:“嗯,我這個人比較直接,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我覺得有什麼事說清楚能夠避免產生很多不必要的誤會。”

“拐彎抹角?”他不解。

“就是說話比較的......話裡有話,不誠實。”

“我明白了.”

他接著道:“我家裡有一個詞,‘繞彎子’,我想就是‘拐彎抹角’的意思。”

“真神奇,你都知道‘繞彎子’但不知道‘拐彎抹角’。”

“我在國外生活的時間比較長,中文不是很好,主要靠和家裡人交流學習,以後要向你多請教。”

他又抬手指了下出口的位置,示意上露台。

顧宥縵走上了露台,被室外的風景吸引了目光。

這兒是一個陽光房,擺放著許多比人還高的大型盆栽,裝飾得像熱帶雨林。靠近牆麵的一側擺放著沙發和鐵藝桌椅,除此外還有一麵牆的書櫃和一張擺放食品的玻璃櫃和小的鑲嵌式紅酒櫃。

“這裡風景真好,你平時都在這裡看書嗎?”她欣然問,渾然忘了剛才的緊張。

“偶爾,我很少回國,不過在家的時候在這裡坐的時間會長一點。”

他跟隨她進入了露台,又反手關上了玻璃門,見她新奇觀察著露台上的植物,頓了頓,他繼續道:“你剛剛說你不喜歡拐彎抹角,但你還沒有回答,你介不介意我中文不太好。”

她已蹲在一束巨大而粉嫩的彩葉芋前觀察它的形狀,聞言馬上道:“抱歉,我被這裡的盆栽吸引了,有點走神。當然沒關係,你覺得不知道用什麼中文表達的時候,我們可以用英語交流,我法語也還可以。”

他笑了,走到她身邊,微提褲腿,單膝下屈,和她一同蹲下觀察,“你很喜歡植物?”

“也不是,我更喜歡花卉。一朵花從花苞到花蕾,再綻放,授粉,凋零,來年再生長,像一次次重生的過程……”一扭頭,對上他那麼近的臉,她聲音漸頓,但仍然說完,“我一直覺得鮮花是地球上最完美的生命,它們的一生短暫,卻很完整。”

隔著錯落交疊的彩葉芋,他們的眼睛望得很近,甚至看得見對方眼裡的黑白色的自己。

這個距離太超過了。

她的睫羽又顫動了起來,那是一種極其極其少的慌張感,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那一刻的兵荒馬亂,束手無策,這一瞬間中文貧瘠的人變成了她。

他的指尖抬起了隔在他與她之間的闊葉,傾身靠近了她。

她在西方電影裡看見過這樣的場景,始於一刻的動心,西方人會給彼此留下一個吻來表達一瞬的好感。

但她,還沒那麼開放。

她慌張扭頭,舌頭僵硬:“抱歉,我們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