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東風(一) “都察院沈霽,奉命至……(1 / 2)

禁闈 吃飽去睡覺了 3505 字 1個月前

緊閉的門房中,程允棠推開窗,昏暗的屋內被透進來的光線照亮,屏風後站著一人。

王昌旻急慌慌地跨上台階,“主君,出事了!”

“姚昶果真與朔陽的知縣關係匪淺,春娘子雖敲響了登堂鼓,卻反倒被他們潑了不少臟水,現在所有人都堅信姚昶是被冤枉的,嚷嚷著要給春娘子動刑!”

說罷啐了一聲,“一群烏合之眾,旁人說什麼便信什麼,被人牽著鼻子戲耍都不知道!”

聞言程允棠卻輕笑,“姚大人浸淫官場多年,一般的手段怎能鬥得過他,朔北遠離皇都,他覺得自己能一手通天,可卻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王昌旻一愣,“什麼意思?”

程允棠沒有回答他,她轉過頭,屏風後走出一人,女郎麵容素淨秀麗,看著不過二八年華,雖瘦弱憔悴,雙目卻堅定有神。

王昌旻一看到她便頓住,這是一張熟悉的臉,他張了張嘴,呆愣了片刻,不可置信道:“你是……婉音?”

數日前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儘的拂春樓頭牌,她沒有死?!

女郎微微屈膝斂祍,“是,王員外,我是婉音。”

麵對滿臉驚愕的王昌旻,程允棠走下台階,垂目道:“抱歉,事出有急,未曾來得及告訴你,婉音還活著。”

王昌旻脫口而出,“既然婉音還活著,那衙門帶走的屍……”

話未說完他便停住,是了,無論衙門帶走的屍體是誰都不要緊,重要的是讓所有人都認為婉音已經死了。

姚昶和衙門的人聯合,不管是屈打成招,還是金錢賄賂,總之讓當日的轎夫改變了證詞,作偽證來陷害春繡,反正婉音的屍體在牢房內,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地給眾人展示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被奸汙過,輕而易舉就可以將訴狀上的東西推翻。

可若婉音根本沒死呢,當所有人都以為姚昶等人所說是真,春繡是蓄意誣告,這時本該躺在衙門停屍房的婉音卻出現在公堂上,他們的論據自然不攻而破。

他抬起頭,看了眼垂首立在屋簷下的程允棠,心中震顫,麵前的人心思深沉,從一開始,就沒想給對手留活路。

王昌旻緩過氣,“原來主君早就料到今日了。”

程允棠道:“既要一網打儘,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總要部署得久一些。”

須臾,婉音轉過身,朝廊中的程允棠一拜,“殿下。”

她走下台階,似乎有很多話要說,然而看了程允棠許久後卻隻是低下頭,比常人纖長一節的手指蜷曲,低聲道:“我去了。”

她靜靜離開王宅,消瘦單薄的身影仿佛風一吹就會傾倒,可她腳下堅定,未曾回頭。

衙門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驚蟄過後,雨水綿綿,整個朔北上空籠罩在一片昏沉沉的濃雲中,一聲春雷如山寺鐘聲,恍恍然從天際綻開,嗡鳴不止,小雨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沈霽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雨水滑落,眉眼淬得越發淩厲嚴肅,他聽見堂上的知縣呆滯了片刻,認出了這個口出狂言的青年是誰,厲聲道:“沈南維,你放肆!”

“這是公堂,豈容你胡言亂語!”

沈霽麵無表情地望向他,“那兩名失蹤女子的屍身已經找到,仵作驗過了,她們身前皆受過淩虐毆打,不知姚大人對此有何解釋?”

姚昶愣了愣,怒道:“老夫說過,母親病逝後,丁憂期間一直齋戒守孝,從未逾矩,倘若小沈大人所說是真,老夫隻覺唏噓,但她們二人的死因,老夫絕無關係,亦毫不知情!”

說罷甩了甩袖子麵向一旁,縣官看了眼他,轉頭瞪向沈霽,“沈南維,你知不知道這是哪兒,你個工部的臣工不在河道上好好防潮疏汛,跑到這裡嚷嚷什麼,本官這個位子要不要讓與你啊!”

他不想再與此人多費口舌,一揮袖道:“沈南維擅闖公堂,擾亂視聽,念在你身有官品的份上,本官不與你多計較,下去!”

沈霽無動於衷地站著,目光冷晲四周,縣官終於發了毛,喊道:“來人,將他拖下去!”

幾名衙差衝上前,將要碰到沈霽時,他倏地從袖中拿出一物,身旁人頓住,不明所以地望向他,姚昶瞳孔一縮,在看清是什麼後身形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