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東風(七) “與其因此惶惶不可終……(1 / 2)

禁闈 吃飽去睡覺了 3444 字 1個月前

姚昶被抄斬收沒家產,借此機會,李戩推行了吏治改革,官員由原本每五年一次的考查改成每月一檢,一年一大考,並在各地派遣檢校官。

將從前朝延續至今的資曆考改為政績選拔,裁減不稱職以及考查不合格的官員,命都察院與西平府協助吏部共同對官員進行職檢。

深夜,皇城外。

一輛急行的馬車從城門一角快速穿過,搖搖晃晃的燈籠幾乎從車簷上掙脫。

“大人,為何如此焦急,夫人小姐還在城中!”

“再快點,不要管她們,立刻往北。”

今日本該被砍頭的姚昶全須全尾地坐在馬車中,身子顛簸,他按緊身下的車廂,裡麵藏著他全部的家當。

李孚諭果真沒有失信,兩日前讓人將他與另一個死囚互換身份,假死從刑部大牢中逃脫,姚昶不敢耽擱,藥效過後立刻收拾細軟準備跑路,甚至連自己的妻兒都沒顧上。

他要逃到北方,李孚諭這個人心思難辨,他沒敢將全部的事實告訴他,那是他最大的一個籌碼了,不到關鍵時刻絕不會拿出來,倘若當時李孚諭在牢中問他時他全盤托出,恐怕喂給他的就不是假死藥,而是真正的毒酒了。

“快,快,再快點!”

姚昶忍不住大聲催促道,他扯起嘴角,笑得陰暗,心道:逃到北方,那裡遠離聿都,按捺幾年,定能東山再……呃!

“咻”的一聲,一支利箭倏然穿透厚厚的木板,姚昶肩膀一顫,胸口刺痛,巨大的衝擊力使他整個人猛地往前撲去。

車前駕馬之人驚叫一聲,側目往後看去,方才還坐在裡麵的老爺迎麵砸了過來,胸口被利箭穿透,血從他的口鼻中湧出,“啪嗒啪嗒”將身下車轅浸透。

他還沒來得及扶起人,又一支箭直直釘入他的肩膀,車夫身形不穩,按不住已經癱倒的姚昶,他向一旁滾下去,在極速前進顛簸的馬車下被碾成了肉泥。

車輪經過,姚昶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壓成一灘,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甚至沒反應過來是誰在動手,就已在這短暫的驚懼中倉促地咽了氣。

城樓上,夜巡皇都的虎賁軍著鐵甲,手持銀槍,整齊劃一,昏沉沉的夜色中靜默無聲,威嚴肅穆。

李孚諭緩緩鬆開手,弓弦“錚”地一響,嗡鳴聲久久不息。

他站在城樓上,身後是重甲森寒的禁軍,李孚諭垂目,半張臉的輪廓在漆靜夜色中濃而模糊,像隻蟄伏已久的頭狼,灰暗沉寂的瞳仁內浮動著幽幽的光,居高臨下地晲視著遠處死透的人影。

身後的虎賁軍指揮使抬起手,便有人心領神會地前去收拾城外的屍體。

半晌,他猶豫道:“殿下,既然已經放姚昶出城,為何又突然想殺了他。”

李孚諭將長弓遞給一旁的侍從,“姚昶老奸巨猾,昔日敢背叛程鞍,未必不會背叛本王,這樣的人,不可信。”

“他為了保命,告訴本王的事情也許是真,但一定還有所隱瞞,這將會是他與另一方交易的籌碼,這樣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刺過來的隱患,與其因此惶惶不可終日,不如現在就斬除了它。”

行刑後,朔北府一案大大小小的官員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有關官員選拔黜陟的例令也在不久後正式頒發。

鹹寧帝李戩根據遞上來的人選名單,欽點了新任戶部尚書,李拓溦著人塞上去的名字一個都沒成,氣得他在府中砸了無數個名貴瓷器,連養魚的水缸都沒放過。

“李九!你不是說就算我放棄姚昶,戶部也依舊掌控在我手中嗎!”

“這……”

李擇參麵色有些為難,“父皇的心思豈是我們猜得透的。”

“你說怎麼辦,你說怎麼辦!”

李拓溦走上前,恨不得扯著他的衣領晃一晃,他滿麵焦怒,來來回回不停在房中踱步。

“十六,你冷靜些,無論怎麼說,老七那兒也沒落到好啊。”

李擇參寬慰道:“你想想,老七的人是不是也沒安插得進去?還有這次吏治改革,裁減了一些不稱職的官員,這其中有老七不少人,他怕是要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