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 繼承者(1 / 2)

時間仿佛停止。

神龕前,許知言呼吸一窒。

他覺得他該恐懼的,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感到害怕。

猶豫片刻,除了聲音沒有其他異常,許知言借著暗淡月光把手機放到桌上,躡手躡腳將剛剛被換掉的道具撈了回來,見沒被阻止,他才躊躇抬頭望了過去。

像是為了配合他的動作,大廳裡緩緩亮起燈光。

然而情況卻與他想的不同。

神龕後什麼都沒有,好似方才低沉的話語是錯覺。

就在氛圍有些僵硬的時候,被丟在桌上的手機突兀響了起來。

“嘟——嘟——”

“晚上好安全屋繼承者,我是您的係統!”

又是自動接通。

這次,可憐的係統沒有廢話,似乎生怕再被許知言掛斷,它一股腦將該許知言知道的事情全都吐了出來。

幾分鐘後,許知言站在神龕前,指尖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麵,語氣淡淡。

“……遊戲?”

因為繼承老宅,他被動成為了恐怖逃生遊戲玩家。

儘管先前與奎三等人打交道的時候已經大概摸清楚了情況,但此刻被直白告知成為遊戲中的一份子,還是讓人有些忐忑。

許知言垂下眼,纖長睫毛被燈光映照著落下弧形陰影,望著正在自動通話的手機,他沉默著沒說話。

電話那頭,係統細說著繼承者的事情。

“選擇成為繼承者,您就可以受到鬼神的庇佑不必冒險,不過作為交換,您夜晚必須待在這裡,不然還會被拉入遊戲。”

“當然,就算不小心進遊戲也不慌,副本裡還有其他安全屋,如果你能找到就更好了……”

“沒有人會拒絕這個機會……”

機械音喋喋不休,說了足有四五分鐘,不斷解釋著繼承者身份的好處。

許知言忽然輕笑出聲,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用似是調侃的語氣打斷對方:“你在急什麼?怕我拒絕成為繼承者嗎?”把問題拋了出去,他從被動方轉為主動方。

這個問題明顯超綱,電話那頭的係統卡住又沒了動靜。

沒有等待,許知言再次掛斷通話。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掛斷係統的電話了。

沒了突兀機械音,老宅重歸寧靜。

倚靠著長桌,許知言整合得到的信息。

因果脈絡清晰起來,想到係統的話,他忍不住伸手拂去神龕上的灰塵。

他不確定繼承老宅的電話是否是係統所為,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棟老宅以往的繼承人都姓許,而係統不斷闡述成為繼承者的好處,生怕他拒絕。

玩家們對安全屋的態度有目共睹。

許知言捫心自問,他不是個老實乖順的人,除非繼承者無法更改,不然係統為什麼不選一個更聽話的繼承者?

隻是不知道,這一切是係統的意願,還是鬼神的想法。

虛無低沉的聲音仿佛還殘留在腦海中。

許知言閉上眼,思緒飛轉。

他來這是為了尋找生機。

貧血、高燒、虛弱……

家族遺傳性基因病發作時的體驗刻在身體裡,生命力慢慢剝離的感覺太過於痛苦。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想成為誰的傀儡。

有可能的話許知言更希望與這位安全屋主人發展更和諧的關係,譬如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合夥人。

他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如果鬼神直接施壓,他會隻能就範,不過現在看來情況還有回旋餘地,係統的緊張不比他少,假設他是唯一的繼承者,是不是意味著他能借此抓住機會博得更多?

許知言環視四周,試探著開口:

“鬼神先生,我們是不是可以好好談談?”

“僅僅是一通電話也太敷衍了吧。”

他變臉變的很快,態度並不強硬,更多的像是商量與妥協,好像剛剛冷漠堅定掛斷係統電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然而等了幾分鐘仍舊沒有其他動靜。

許知言將桌上的道具攏了攏塞進袋子,背過身去望向大門,慢慢踱步到門口,自言自語時語氣透著些許失望。

“不僅不現身,連力量都沒展示過。”

“合作夥伴這麼沒誠意,我很難同意係統的要求成為繼承者。”

高收益永遠伴隨著高風險。

從進來之後就沒有受到傷害,還從玩家那裡換了道具,許知言行事越發大膽,試探也逐漸更進一步,他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很快,見識過道具的神奇後,對被玩家們恐懼的鬼神產生興趣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不等他再用更多話術去激鬼神,方才那兩句話落地的瞬間,許知言忽然僵住,他眼前忽然蒙上了一層紅色,像是血色雨滴落在身上,濃重血腥味撲麵而來。

突然出現的‘雨水’粘稠且溫熱。

腳下的觸感也不再是結實的水泥地,反而變成了一種惡心黏膩的柔軟,好像踩在某種腐爛肉塊上。

他還在老宅嗎?

許知言屏住呼吸,沒有動作。

儘管內心已經震撼無比,可常年隱藏情緒的習慣,讓他僅僅是咬緊嘴唇沒有動彈。

周遭溫度驀然升高,很快就超過了人體最佳溫度,並且還在持續攀升。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脫身的辦法。但現實根本沒有給他反擊的機會,血雨落下,變成無數隻手纏繞著他,眼看著就要把他拉入腳下的肉地中,尖銳的聲音從這些手掌心傳來,密密麻麻,無窮無儘。

“人類。”

“歡迎來到…”

“人類人類人類!”

“無限遊戲……”

確定自己束手無策,許知言沒有等場景內怪物的聲音消失,便昂起脖頸想要出聲,然而頸間被怪物纏住無法出聲,原先得來的道具也不知什麼時候被拿走,無力感油然而生。

這是鬼神應了他的要求,直白到令人恐懼的力量展示。

就在許知言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惹怒對方的時候,頃刻間一切停住了,那些尚未落地的血雨懸浮在半空中,失去了顏色,變成一種單調的灰白色。

空氣的味道變了。

血腥氣被灰燼味道替代。

許知言感受到捆住他的東西散開,隻是當他回過神,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大廳的燈火連同詭異場景全部消失,唯獨空氣中腐朽的灰燼味道依然還在。

透過月光能看到胳膊上有被血手纏繞留下的紅痕,可以確定剛剛的事情不是他的幻覺。

儘管沒有受傷但缺氧的感覺還是讓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忍不住大口大口汲取氧氣,汗珠順著額角落下,後背被冷汗浸透貼在皮膚上,許知言想動,卻發現身體顫抖著不聽使喚,就連站穩都很難。

這時,他才真正意識到,鬼神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然而鬼神的力量展示並沒有讓許知言心生怯意,相反,他的心思再次活躍起來。待平複後,他踉蹌兩步轉身,麵向神龕。

燈光不知何時熄滅,大廳裡明明是漆黑一片,卻能借著月光看到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