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的事兒，爹爹聽說了。不打緊，喜歡的話，爹爹明兒就托人買個模樣好的貓兒回來，與你耍！”

她哪裡是想要貓兒？

沈知音搖頭。

她爹爹又柔軟的聲氣。

“怎麼，還氣著呢！有多委屈，說來給爹爹聽。”

她可不是委屈。

不過是擔心小貓兒，怕它遭了不測，小命不保。

且爹爹方才已替她出了氣，她還有什麼可委屈的。

可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磕磕巴巴說了起來。

“貓兒，野的，不要……不，自個兒，跑、跑了……”

塌跟前，兩雙眼睛一瞬不瞬瞧著她，皆是一副關切的麵孔。

沈知音忽地說不下去了，隻眨巴了眼睛，瞅了回去。

她定是沒說好，他們才這麼著看她的。

沈二爺確實沒聽明白他丫頭的話，好在一旁的君成就在府上，知道事情原委。

不待老爺開口，沈君成便主動交待了，還順帶告了婆子一波狀。

若是之前隻知個大體，這會兒經他解釋，沈二爺才明白了究竟。

原來是那些個婆子們嫌棄是個小野畜生，這才不放在眼裡，給弄丟了的。

雖已訓過一番，二爺這會兒還是有些惱火。

老爺的態度讓沈君成心下格外舒坦。

又在一旁煽風點火，“就是小姐的貓兒，這幫婆子才敢這般！若是老爺的貓兒，她們可還敢？”

沈成儒像是想到了什麼。

“可是隻灰色小梨花，四蹄踏雪的？”

見君成點頭，才恍然道，“正是老父給帶回宅子的貓兒！”

見他姑娘抬眼望過來，沈二爺才笑了。

他姑娘要的貓兒，可不就是他給帶回來的。

對著君成道，“早間，老夫前腳剛出宅子，後腳就聽到了貓兒叫。我瞧著大雪的天兒，怪可憐的，便提回來給了你父親。”

原來是老爺帶回來的。

這他可沒想到。

沈君成想及先前給小姐說的話，目光飛快地掃了眼塌上。

又給老爺抱了拳，“原來是老爺救回來的貓兒，老爺仁慈！”

沈二爺擺擺手，“多大的事兒。”

沈知音瞧著他二人，想著他爹爹的話。

心底納罕不已。

原來是他爹爹可憐這小貓兒，才給捉回來養著的。

爹爹向來這樣，仁善得讓她心裡難受。

這麼個善人，應該有好報的。

瞧著燭火下爹爹可親的麵旁，她心裡不是滋味，惶惶然地，覺得心碎。

沈二爺一回首，乍然瞧見塌上丫頭竟抽泣起來，心疼壞了。

這些婆子也真不是個東西，讓他丫頭這般傷心。

可丟也丟了，野貓兒哪裡是能找的回的。

二爺隻好佯裝發怒，安慰他可憐的姑娘。

“正是豈有此理，這幫沒用的婆子！貓兒是老夫給領回宅裡，讓管家代為照料的，也能給弄丟了？阿音，你莫急，爹爹一定讓他們找！”

“阿音，你看好不好？”

爹爹的關心的麵容近在眼前，看得沈知音又是一陣心酸。

她開不了口，隻淚珠子撲簌簌往下掉。

爹爹這和善的眉眼，她看不得。

沈成儒看她丫頭這麼哭著，眼底湧了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沒再說什麼安慰的話，隻麵色凝了起來，聲音低低沉沉，

“少不了這一口飯食！”

沈知音聽後，淚流得更凶了。

小姐極少哭得這般厲害，沈君成心一慌跪倒在地，“是君成的錯！”

沈二爺最看不慣他動不動下跪，這會兒阿音又這麼哭著，心底十分不耐煩。

隻大袖一揮，“找回來就是了！”

“是！君成一定給小姐找回來！”

沈二爺心疼地瞧了他閨女，“什麼事兒呢，君成對這片熟的很。讓他給你找去！”

“君成這就去！”

見沈相公這就出了門，怕是真去尋了。

看得一旁靜侍的小丫頭青梅一臉的錯愕。

這能找的回？

沈相公這命也敢領的。

老爺和小姐一道用了飯後，叮囑了好些話才走。青梅見明玉去送了老爺，明珠姐姐又不在，便走到小姐塌前。

小聲尋問，“小姐方才為何哭那麼慘，是真覺得委屈了？不瞞您說，我老母也在那看貓兒的婆子裡頭，還真沒人扔了您的貓兒。四五個婆子一起守了柴房，生怕它自個兒跑了！”

沈知音點頭。若是人丟的，窗沿也不會有貓腳印兒。

她哭不是為這個。

聽沈君成說是自個兒救的野貓兒時，她沒哭。

可聽到爹爹這麼說時，她卻……

這裡頭有一樁她永也不能說出口的傷心事兒。

她一直以為爹爹不知。

可爹爹真不知麼？

這會想起來，沈知音隻覺心上有一塊不那麼死沉沉，出不了氣了。

宛如石頭被人輕輕抬了去。

她身子都像好多了。

“藥，不喝。我、我好了。”

聽小姐又鬨著不肯喝藥，青梅慌了，直喚她姑奶奶，“奴婢可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