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在偏遠郊區的一個廢棄樓裡。

諸伏景光和降穀零兩人跟在卡悉的身後，走出電梯，貝爾摩德不緊不慢地走在最後。

這是地下三層的漆黑長廊，灰黑的金屬，天花板的頂燈散發著微弱的光。

卡悉和貝爾摩德之間的氣氛很僵硬。

卡悉麵無表情，貝爾摩德臉帶微笑，彼此都是看不上對方的模樣。

四人的腳步聲在走廊裡回蕩著，走廊兩側是一扇扇緊閉的金屬門，上麵裝著密碼鎖。

“你們兩個居然是一起來基地。”貝爾摩德打破了凝固的氣氛，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著，“看起來是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假期？”

“是不錯，除了這個任務來的時間太不湊巧了。”降穀零抱怨著，“早一天晚一天都好啊，偏偏是今天。”

“打擾你們的約會真是不好意思。”貝爾摩德完全沒有歉意地敷衍了一句。

“嘖。”降穀零不太愉快地聳肩。

“透，我們快點把任務處理了，早點回去繼續吃蛋糕。”諸伏景光用安撫的口吻說，“會很快的吧？”

“應該會很快的……吧。”貝爾摩德動作慢悠悠的，用不確定的語氣回答，引得降穀零回頭翻個白眼。

“到拐角處，五十嵐你和我往左邊走，我們的目的地和他們不同。”卡悉完全沒理會其他兩個人，用冷淡的語氣對諸伏景光一人說。

“哎呀，安室你和我直走就好了。”貝爾摩德語氣上揚，挑撥著卡悉的情緒，“我們還能同行一會兒呢。”

卡悉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努力無視了她欠揍的語氣，加快了腳步。

“終於離開她了。”卡悉在分岔口左拐後，又走了一段後，放鬆了情緒，語氣也變得與往常一樣平和。

她開始和諸伏景光說著這次的任務。

“……兩個意外拿到組織實驗室裡研究的藥物名稱的大學生？”諸伏景光露出疑惑的表情，“隻是名稱而已？”

“不，他們是目前隻知道了名稱。”她放慢了步伐，輕輕搖頭，“他們得到一個叛徒偷走的資料，裡麵有一小部分的數據和結果。”

“他們是在解析這部分資料的時候，得知了組織的事情？”諸伏景光抿了下唇。

“對，叛徒偷走用來存放資料的移動硬盤，他們似乎是在二手市場淘換到的。”卡悉歎口氣，“兩個倒黴蛋。”

“原來如此。”諸伏景光的手指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忍不住蜷縮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這次動手時一定要偽裝好情緒。

這兩個人果然是無辜的普通大學生，他要是露出任何破綻，就麻煩了。

不僅是他，和他有過接觸又還在審查期的降穀零大概率也要重新進入懷疑名單。

——但這是兩個無辜的大學生。

他的胃酸翻江倒海般的湧動著，有一種強烈的想要嘔吐的欲望。

即使是重生了，即使他曾經潛伏在組織四年，也對無辜者下過手。

他的心裡依舊滿是負罪感，這不是用正義、用保護民眾的理由，就能夠抹消的，他們是無辜者，也是他要保護的一般民眾。

“你……自己注意點，會有人看著你。”卡悉的手假裝打哈欠半遮著嘴唇，壓低聲音開口，“就差一點了，你懂嗎？”

她的語氣裡暗示的意味非常的明顯。

“不要做和洛杉磯任務時一樣的事情，她會縱容你，這次盯著你們的人不會。”她找沁紮諾打聽過洛杉磯任務的情況。

貝爾摩德在不牽扯到她利益的情況下，對大多數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沁紮諾上報的報告非常客觀，當時任務裡四個人都對孩子有惻隱之心她也照實寫了。

但有卡爾瓦多斯和沁紮諾兩人，五十嵐星和安室透，不論是為了附和兩位代號成員，還是真的有惻隱之心都能夠說得過去。

而這次不一樣，是一個單人任務，沒有人能夠給他的情緒打掩護了。

卡悉不想失去一個不錯的搭檔，至於是不是臥底……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她加入組織隻是為了錢。

“我明白的。”諸伏景光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不出意外這應該是他獲得代號前最後一個任務了。

“你明白就好。”

她在新的岔路口前停了下來，打開了右手邊的一扇門。

“進去吧。”她指了指房門裡麵，“我在外麵等你。”

金屬門後是一個牢房，一男一女兩個大學生扒拉著欄杆想要逃離，他們眼中的求生欲都要溢了出來。

諸伏景光掃了一眼牢房的環境，他注意到了在左邊的方向有一塊大玻璃，應該是單向玻璃，後麵有人看著他。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槍，盯著牢房裡的兩人，下定了決心。

——再一次的、再一次的，他終究還是要做出選擇，讓自己的手浸上無辜者的鮮血。

兩個大學生驚恐地望著他，開始不住的求饒，臉上沾滿了淚水，為他們的好奇心而悔恨。

卡悉見諸伏景光走進了房門，就將門合上了。

她點燃了一根香煙，用力吸了一口，等著諸伏景光出來。

她從白蘭地那兒見過倒吊者能夠搜索到的任務記錄。

大部分目標都是人渣，小部分的任務是戰區任務，很少有對無辜者下手的情況。

卡悉有些惆悵地抖落煙灰，在組織裡有些時候可沒有挑選任務的餘地。

她聽到了兩聲細微的槍聲，歎口氣。

過了一會兒，她身後的門被打開了。

黑發的男人帶著一身冷意從房間裡走出來，臉上溫和的笑容似乎消失了，眼眸的顏色似乎更深了，是他做任務時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