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我的腦子好像不太正常了。……(2 / 2)

那時他已經從一個矜嬌跋扈的少爺變得冷漠而疏離,被魔教教主使喚著去一個秘境奪寶,卻意外遇到了李廷玉。

李廷玉是仙盟貴族李家的嫡長子,英姿颯爽,俊朗非凡,舞刀弄槍皆不在話下,可惜英年早婚,與門當戶對的隋家小姐簽訂了婚約。

其實最開始,謝紓很排斥李廷玉。這人第一眼見他時,不知為何就兩眼放光,說著“我對你很感興趣”的話,進入秘境後就每天跟著他。尤其在謝紓並非本願地救了他一命後,更加變本加厲,宛如牛皮糖。

謝紓在叛出昆侖,又被魔族教主控製了很長一段時間,精神緊繃,但真的架不住李廷玉這堂堂的未來仙盟盟主每天熱情似火地跟著他,隻能無奈地和他在秘境中一起搭檔,隨後更是遇到了隋姐,三人共同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確實是他叛出昆侖後,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隻是後麵……

後麵發生了什麼?

他似乎有點不太記得了,但是,心裡有聲音告訴他,李廷玉是他唯一的朋友。

也是僅剩的朋友。

月色慘白地掛在黯淡無雲的夜空上,像是在信箋上落了一顆淚珠,陳舊而模糊。十年前的月色也是這般,春波泛綠,驚鴻照影。

謝紓來到了自己十年前埋的一個小土坑,用手指從裡麵挖出了一灌酒。

此酒名為“春風渡”,聞起來香醇可口,製作工藝極其繁瑣複雜,雖然是謝紓用鹹菜壇子醃的,但起碼他很認真地刷了三遍鹹菜缸,所以此時倒也還算隻有酒的清香。

樹旁有隻鳥聞到了,竟直接栽倒在這春風般的酒香之中。

謝紓抱著酒壇,上麵封著紅色的蠟紙。泥土被陽光暴曬過,堅硬得難以下手。謝紓挖得指甲都劈了,但他隻是滿不在乎地拍了拍手,臉上帶著笑意。

係統忽然問道:“這酒你不是珍藏了快十年了嗎?終於準備喝了?”

謝紓愣了一下,茫然了好久,才說:“十年?有那麼久嗎?不過我不是準備自己喝啦,李廷玉今天要舉行生日宴,作為至交好友,我自然是要給他送上的。”

“至交朋友?……你腦袋真沒事?”係統總是平靜的聲音如石入深潭,泛起了一絲絲漣漪。它似乎有點疑惑,問道:“謝紓,你終於瘋了?”

“係統,你在質疑我什麼?我身體好著呢。”謝紓不滿地道,他一身紅衣,黑色的長發被他用一根紅繩高高束起,露出他張揚的眉眼。

他挑了挑眉,眉眼彎彎,“還是說,你想偷喝?那可真是沒門,春風渡釀起來可麻煩啦,我為了摘修羅秘境裡麵的血桂花還喂了不少血呢,要不是李廷玉生日,我怎麼舍得送給他。”

“…………”

某種違和感愈演愈烈,天道徹底沉默了。

謝紓沒有再理會係統,火急火燎地抱著酒,符咒一閃,轉眼來到了花宴樓。

花宴樓是九州中數一數二聞名的酒樓,簷牙高啄,燈燭通明,地理位置極好,連接著昆侖、嵩衡兩大山脈,毗鄰忘川河其中一條分支。仙盟的總督府便在不遠處坐鎮。

所謂仙盟,是仙門中擔任凡間大理寺一般的存在。負責約束管理著作奸犯科的修士,而謝紓的“好友”李廷玉便是仙盟盟主。

今日恰逢他的生日宴會,樓裡人來人往,觥籌交錯,宴廳中,舞女翩翩起舞,聲樂陣陣,高山流水。

謝紓趕到時,宴會正酣。

他的腹部被他重新簡單包紮了一下,暫時堵住了血。他輕盈地躍上房梁上,抱著酒四處張望。

仙盟盟主最喜喝酒,謝紓從以前就知道,而事實上,也有很多人知道,因此宴會上,大部分人都提著酒準備送給仙盟盟主。隻不過,當謝紓發現這些人送的酒都不如他的好時,不禁心裡有些小得意。

他坐在房梁上晃了晃腳,長發在身後一晃一晃的,感覺自己都要翹起小尾巴了。

哼哼,等會李廷玉看到他的酒,一定會大吃一驚,大喜過望!

春風渡的酒香一直縈繞著他,他猶疑地看了看四周,嘟囔一聲,“我釀了十年呢……便宜這小子了!”

他像是賭氣一般,飛快地揭開蠟封嘗了一口。

他被春風渡熏得有點醉,臉色微微泛起一絲薄紅,因此也沒有聽清下麵正談笑風生,熱火朝天。

“你聽說了麼?那傳聞中的血觀音謝紓,竟與正道魁首、昆侖掌門沈乘舟成親了!”

“沈乘舟沒發瘋吧?那可是謝紓!罪名數上一天一夜都數不清的血觀音!!”

“不是說他們曾經是同門師兄弟麼,怎的也能成婚?!”

“什麼同門師兄弟!謝紓早十年前便叛變了昆侖!誰不知道他這個白眼狼?”

“你們在說什麼,不是說血觀音乃是魔教妖女麼?怎麼變成男的了!”

有年少不懂事的,猝不及防被塞到了一嘴瓜子,提問道:“這個血觀音是何人?”

“血觀音名為謝紓。”一人回答道:

“他常年一身被血浸染的紅衣,聽說他原本是一身白衣,但是因為手上全是累累血債,衣服沾染上了那些冤魂的血,侍從怎麼洗也洗不乾淨。可偏偏此人雖然行修羅事,卻男生女相,色如春花,長得極為漂亮,故稱‘血觀音’。”

“什麼漂亮?那就是個狐狸精,禍害,魔教妖女!”

一個大漢呸了一聲,桌子拍得震天響,“誰不知道他毒害同門師弟,離經叛道,與魔教狼狽為奸,我們有多少無辜百姓是被他殘害的???以色侍人還差不多!要我說,此人便應該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何止如此?聽說他為了讓自己容顏永駐,還殺害了五百多個藥人,強迫他們吃下各種毒藥,每個藥人都在劇痛中死去,聽說還有一味藥,名為毒菟,可寄生於人體內,在靈力催動下,居然能活生生地從人體內破土而出!”

“……我聽聞他更是曾經犯下屠城之舉!莫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此人其心可誅,罪該萬死!”一人已經是酩酊大醉,大手一揮指向坐在正位的男人,嘴比腦袋快,“我們的盟主大人便可作證!”

場麵忽然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