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我對象要出來了(1 / 2)

昆侖山邊界,暴雨如注。洪水從千萬裡高的天空上傾盆而下,狠厲地砸下一大片血紅落花,一片霧靄沉沉,雲煙彌漫。

斷天閣上,沈乘舟陰沉著臉。

斷天閣是昆侖建立在忘川河旁專門用來監守的哨塔,而此時,透過雨幕,可以看見不遠處立著一道石碑,上麵龍飛鳳舞刻著一道血字,慘白鬼影一般寫道:

莫近此處,擅入者死無葬身之地。

石碑旁懸掛著一串又一串的銅製印鈴,被小臂粗狀的麻繩吊著,與不遠處的忘川河隔絕。此時,這些平日裡安靜無聲的印鈴正瘋了一般在暴雨中劇烈搖動著,像是千萬的厲鬼冤魂齊齊尖嘯,如催命潮水般的叮當聲急促得令人頭皮發麻,甚至有好幾個印鈴震掉在了泥上。

“叮叮叮叮叮——”

沈乘舟一身白衣,衣袖間鑲著的銀邊隱約閃爍著光澤,玉冠長發,負手而立。他陰沉的眉眼間一片漠然,身後是下跪的昆侖弟子,匍匐在地細細地顫抖著。

“宗主,我沒想到。”弟子惶恐地試圖辯解道,“血觀音嫁入昆侖,高攀了您,本應該是他三輩子修來的福氣,做夢都合該笑醒。可他居然還不知天高地厚地逃走,真是下賤無恥——”

他猜出宗主應該極其厭煩惡心血觀音,便試圖通過辱罵謝紓的方式為自己開脫。然而他話音未落,就被沈乘舟淡淡的一句話給堵住了嘴,神色慘白起來。

“二十靈鞭。”

弟子一窒,他心驚膽戰地看了祝茫一眼,低下了頭,直接被拖了下去。祝茫神情恬淡,看都沒看那弟子一眼,輕輕碰了碰沈乘舟的手,溫聲說道:“乘舟,彆心急,謝紓不會有事的。”

“我心急?”沈乘舟喘了幾聲,冷笑一下,厭惡道:“我管這邪魔外道做甚?他是我人生之恥,我恨不得他被挫骨揚灰。”

祝茫笑著用“嗯”了一聲,他大病初愈,聲音黏黏糊糊的,整個人弱柳扶風,在暴風雨中如同一葉扁舟,下一瞬就要被掀翻,看上去楚楚可憐。

可即使如此,他也貼過來安撫沈乘舟,眼裡滿是柔情萬分的依戀之色。

沈乘舟被他眼裡的依戀之色觸動,滾了滾喉結,聲音柔下來,拍了拍祝茫的手,算作回應,“阿茫,你身體剛好,不應該過來,這裡有我就夠了,快去歇息吧。”

祝茫搖了搖頭,體貼地道:“忘川河暴動,我不放心你。”

“生死之事,怎可胡鬨?”沈乘舟不讚同地皺眉,他身後是數十位昆侖弟子,皆為高階修士,“忘川河毗鄰無澗鬼域,裡麵鬼修無數,此處有我駐守,你不應該冒險。”

“更何況,怕是新任的鬼王上位了。”

提到無澗鬼域時,他的臉色凝重,而談及“鬼王”兩個字時,他總是冷酷嚴厲的臉上隱隱約約露出深深的忌憚。

正如界碑所言,無澗鬼域是九州中最為險峻的禁地,進入者十死無生。

據說,裡麵全都是生前慘死,怨念極重,無法超度轉世的鬼修。

鬼修者,來去無蹤,性情不定,人行邪道,違抗生死,逆天道而行之。

上古時期,鬼修禍亂,被坐化蓮佛與昆侖老祖聯手將鬼修封印於昆侖邊界,忘川河外,二人雙雙隕落。而眾鬼爭鬥,互相殘殺,幾乎每逢百年,便誕生一名“鬼王”。

鬼王一出,天下大亂。

祝茫被沈乘舟拒絕,有些傷心,低聲道:“是我拖累了你,我這便走。”

他咳嗽了幾聲,捂著胸口,可還沒轉過身,便被沈乘舟拉住了手,昆侖宗主一貫冰冷的表情上滿是縱容的無奈,眼梢似冰淩融化,他歎氣道:“……阿茫,我不是這個意思。”

“罷了。”他望了忘川河一眼,“今夜隻是狂風暴雨大作,即使真的是鬼王現世,也起不了什麼大風浪。”

鬼王誕生,天生異象,必有災殃。

根據古籍記載經驗來看,鬼王的危險程度與降世時異象災禍的頻次與程度相對應。

池中小人驚現,是為死生對半,黑白龍鬥,九死一生,災禍四起,而上一次兩位大能獻祭鎮壓的那位時,則是湖魚望天,血月當空。

傳聞那位鬼王出世時,方圓百裡了無生機,生靈儘焚,天下大亂。

按照鎮魂鈴搖得把自己都震掉震碎的頻率來看,此次怕是至少是黑白龍鬥程度的鬼王誕生,可偏偏沒有異象,僅僅是狂風暴雨這點皮毛小事,怕是史上最弱鬼王誕生。

沈乘舟不得不懷疑是否是鎮魂鈴出了差錯。

“嗯,”祝茫感受到從男人手心傳來的溫度,明白他這是同意自己留下,立刻回握住,蒼白清秀的臉上立刻浮現甜蜜的笑容,柔柔道:“大師兄最好了。”

兩人身後的數十名弟子皆低著頭,不敢看這兩人眉目傳情。更不敢妄談沈乘舟昨日才與謝紓大婚,今日便與祝茫如此親密。

但在他們心中,這也是理所應當的。祝茫性情溫和,善解人意,平日裡關注每一位弟子,純白無暇,怎麼能是謝紓這種浪蕩無恥的小人能相提並論的?簡直是在侮辱祝茫。

螢火也配和皓月爭輝?

甚至有一個弟子抬起頭,眼眶通紅地望向祝茫,感動肺腑般:“小師弟受了重傷,還如此堅強地陪我們駐守在此,真是……”

“是啊,”有弟子應和,忿忿不平道:“若不是謝紓此人第三者插足,小師弟本該和大師兄情投意合,天生一對。”

祝茫聽見了,可他不僅沒開心,眼眶還瞬間紅了。他像是才意識到什麼一般,和沈乘舟拉開了距離,難過道:“我竟忘了大師兄已是有婦之夫了,是我逾矩孟浪……”

沈乘舟聽得心裡一痛,他上前一步又拉近二人距離,握住祝茫的手,沉聲道:“師弟,我與他之間當真毫無關係。”

“可你們畢竟已經結婚……?”

“緩兵之計罷了。”沈乘舟語氣漠然,充滿了冰冷的不屑,仿佛是被什麼臟東西纏上,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於我而言,他最多隻是一個可以任意羞辱的小妾。一個魔修,居然也癡心妄想,他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