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斷頭台的鍘刀懸掛在他的……(2 / 2)

斷頭台的鍘刀懸掛在他的頭頂,他渾身發冷,像是被人浸在了冰水,手指痙攣著。

【謝紓這是不是有點狠了?那個醉漢被他打斷手,脊椎應該也受了傷吧?】

【慘什麼慘,如果我被一個男的摸了,我沒當場捅死他不錯了。

【何況謝紓當時才八歲,這醉漢怕是戀|童癖,死有餘辜。】

弟子們討論的聲音在他耳畔層層疊疊,像是從深水地下傳來,隱隱綽綽,模糊不清。他死死地咬著下唇,不知不覺已經把嘴唇咬出血來。

一旁的沈乘舟蹙起了眉,他正要伸出手去,“阿茫,你怎麼……”

“彆碰我!”

“啪!”

尖銳的聲音響起,祝茫猛地揮開他的手,可他剛揮開,整個人就如遭雷擊,怔在原地,過了好幾秒,回過神來般抓住沈乘舟被他打得有些通紅的手,語無倫次:“對不起大師兄,我剛剛走神了,你沒事吧?”

“沒事。”火辣辣的觸感從手上傳來,沈乘舟緩和語氣,“你的嘴唇出血了,我想幫你擦擦。”

祝茫愣了愣,慌忙地用衣袖擦了擦,“啊,抱歉。”

“是我要抱歉才對,我太冒犯了。”沈乘舟搖了搖頭。

“不會,我……”

祝茫閉了閉眼睛,他扭過頭去,心裡還藏著一點微小的僥幸,像是一個故意裝睡怎麼也叫不醒的人。

不會的,不會是謝紓……他渾身發冷。即使謝紓曾經來過那個地方也說明不了什麼。

畢竟就在昆侖山下,距離很近,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巧合。

謝紓那麼輕浮,那麼惡毒的人,怎麼可能是當年那個喊他“小哥哥”的少年。

可……如果他真的認錯了人呢?

一個微小的可能性在問他,如果當年那個孩子,不是沈乘舟,而是謝紓呢?

他的大腦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瞳孔一縮,十指緊握,那枚扣在手心的玉佩紅得幾乎要滴血。

怎麼可能。

真的不可能嗎?

仿佛有人在一句一句地質問他。

祝茫,你仔細想想,你們當年第一次相遇時,他……是不是喝醉了?

我記不清了。

那他的脾氣……是不是其實也很不好?隻是你情人眼裡出西施……

不,不是……

最重要的是,是不是你不敢麵對,自己喜歡的人被你害得無家可歸,被你奪走一切?

“不是!!!!”

祝茫驀然睜開雙眼,修長白皙的脖頸上青筋暴跳,他渾身冷汗,怒吼著反駁那道聲音。

眾人一驚,他們扭過頭,臉上千百種神色閃過,有弟子猶豫地問道:“阿茫,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嗎?”

他需要休息什麼?

那個聲音宛如陰魂不散的魔鬼,不屑地嗤笑一聲。

祝茫眼裡爬滿了猙獰的紅血絲,這一刻,他那總是溫柔如青竹的麵具終於破裂了一瞬間,他的聲音裡包含怒氣,低喝道:“給我閉嘴!!!”

被吼的弟子臉上一僵,他有些不知所措,委屈地看著祝茫。祝茫回過神來,抬起頭,急促地辯解:“不是,對不起,我不是想吼你,我……”

那陰冷的聲音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般,恍然道。

喔,不對,不對。

那聲音慢條斯理,輕聲細語,在他耳畔惡意地低語,像是一隻吐著蛇信的陰冷毒蛇,嘶嘶笑道。

你最不敢麵對的是,他已經死了吧。

祝茫像是忽然被人狠狠閃了一巴掌,他偏過頭去,凍在了原地。

一切聲音仿佛被拉長遠去,他像是被扔進了數九寒天中,冷得他呼吸都困難,喉嚨裡都是鐵鏽的味道。

模模糊糊中,他好像聽見了誰在說話。

那是剛剛被他吼了的弟子,他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身邊的弟子也震驚不已,他們一同向著夢境中望去,好似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畫麵。

那弟子疑聲道:“等等……”

“那不是……那不是……祝師兄嗎?”

夢境中,謝紓跌跌撞撞地來到一間客棧,敲響了門,一個少年推開門,他臉上似乎還有淤青未散,隱約有些不耐煩。

即使尚且年幼,依然能看出,那是年少的祝茫。

祝茫抬起頭,與年少時的自己四目相對。

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臟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