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著蛋糕拐入了小巷，後門是指紋鎖，在我進入後自動合上，隨後亮起了一盞小燈。

我順著燈光上了小樓梯，到了三層的閣樓。

“當當當！Surprise！”

我進閣樓裡時，花崎和星野都已經坐在裡麵了，一旁的衣架上掛著兩人風格相似的大衣，渾然一家。

我先將蛋糕放到桌子的一角——正中央已經燒著熱氣騰騰的壽喜鍋了——然後才開始解自己的羽絨外套。

花崎看了眼上麵的卡其小熊，很快就不忍直視似的撇開了目光。

“好像一家三口帶小孩子出來玩。”花崎還是沒忍住，半擋著嘴衝星野吐槽。

“喂喂，我聽見了啊，明明是你們兩個人的衣品冷淡得要死好麼？”

“遲到了十分鐘的人沒資格這麼跟我說話。”

“你說這句話上癮了是吧！”

我啪嘰坐到星野邊上的位子，一巴掌拍在我帶來的蛋糕盒上：“新年限定款樹莓冰淇淋蛋糕！你猜我排隊排了多久？”

星野看了眼我依然有些發紫的指尖，給我倒了一杯熱乎乎的飲料。

“這是什麼？”

我接過紙杯，冰涼的指尖被熱氣激了一下，又迅速回溫。

這溫度看上去也不太像能入口的，我隻能慢慢捂著，去問同樣端著一杯的花崎。

“熱紅酒。”花崎晃了晃自己的杯子，又指了指閣樓的窗外，“喏，那邊巷口有人在賣，我和星野經過的時候就包了一壺上來了。”

我壓在星野身上探頭去看，星野被我弄得有些癢，索性直接給我透題，在霧氣朦朧的窗上劃了一個淺淺的字母R。

“哦，那裡呀！”

我瞬間收回視線，重新端起麵前的捂手飲品：“我和星野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那個小巷子。好像也是冬天？反正當時他發著燒還要出任務呢。”

花崎聞言倒是來了興致：“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就是認識你的那一天啊。”我偏頭看著星野，“我記得那個任務是……”

“處決雷斯林。”星野在這方麵記性一向很好。

“啊對，我曾經的上司，之一。”

三年前同樣的雨夜。

我在接過星野的傘後，本來打算直接回基地，但街邊小店新鮮出爐的布丁看上去實在誘人，吃完後蹭到我腳邊的流浪貓也確實可愛，等我終於回過神來時，雨已經停得差不多了。

我比對了一下現在返回去還傘和之後在基地裡抓人還傘的困難度，果斷就回身去找星野了。

天知道我當年就借了基安蒂一塊鏡子，結果跑在她後麵追了一年才追上，最後還回去時基安蒂回了我個“啊？”，然後大笑著把鏡子丟了出去，一槍打碎。

從那以後我和行動組不共戴天了很久。

我查了下星野的行動軌跡，預估了一下他那個點會在的幾個地方，隨便挑了個順眼的逛過去，就在即將倒塌的某棟建築裡找到了瀕死的星野。

他的作戰服基本上都被血液濡濕了，整個人蜷在一個根本不安全的三角區，黑色的額發緊貼著麵龐，望過來時有些渙散的琥珀色眼眸顯得格外安靜乖順。

我走過去，喊醒了他。

之後，我帶著星野回到了基地，在需要支取藥劑時，花崎回應了我們。

“等等，”花崎禮貌打斷了我的話，當然，她說出來的話就沒有那麼禮貌了，“你抗得動他？”

“想什麼呢，”我毫不遲疑道，“當然是星野自己出來的啊。”

“他到基地的時候右腿骨折。”

“噢，那是我跑出建築的時候被絆了一跤，他掩護我的時候被砸到了。”

花崎：“……”

花崎：“遇見你真是他的福氣。”

星野沒理我們兩個拌嘴，他把蛋糕切開分好，又伸手去調火溫，橘紅色的火光映得他眉眼都柔和了許多。

我和花崎對視了一眼，隨後我將熱紅酒懟進星野手中，一把攬過他的肩膀：

“新年快樂！”

三杯熱紅酒撞到一塊兒，蒸汽翻騰而上，室內溢滿了壽喜鍋的香氣，在玻璃上蒙上了層層霧氣。

玻璃外，紅綠兩色的裝飾分彆繞了個圈，金黃色的鈴鐺模型將兩者扣到一起，在街邊紛揚而來的一場細雪中，顯出了隱約的光澤。

夜色已深，燈火如晝。

城市的文明在黑暗之中顯得那樣渺小，卻一個又一個連起，像是很久之前就看不見的夜空星辰，在大地上重新衍化。

我們三人擠在閣樓中，往窗外望去，除了黑暗與朦朧燈火，什麼也看不見。

看不見組織此時此刻仍在運轉的龐大基地，也看不見我們三人那隱蔽且熄滅光亮的密室。

儘管我們心知肚明，它們就在那裡，在這一片深幽，曠遠，漆黑如鴉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