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譜師 這是一間木石結構的單層房屋,……(1 / 2)

這是一間木石結構的單層房屋,屋外是一圈籬笆,大門前有一片庭院,但地麵坑坑窪窪疏於打理,地上臥著一隻大黃狗。

裡麵大門沒關,可以看見屋子裡坐著個頭發花白的駝背老人,他的麵前擺著一張舊木桌,桌上放著一個方方正正的木板,木板裡夾著一排方形小木塊,他把老花眼朝木塊湊得很近,全神貫注地用刻刀在上麵雕刻著。

桑悅帶頭,王二狗提著裝魚的水桶和桃笙跟在後麵,剛一走進,院子裡那隻大黃狗就齜牙咧嘴地衝出來,朝他們狂吠:“汪汪汪汪!”

“汪!”王二狗也不甘示弱地齜起牙。

桑悅連忙敲了一下他的頭:“不許現形!彆嚇到老人家。”

王二狗委屈地閉上嘴,那隻大黃狗倒是被他那一吼嚇破了膽,夾著尾巴縮到角落裡去了。

三個孩子進到庭院裡,桑悅敲了敲門:“羅大爺,我們是住在山上養病坊的,姨姨讓我們送兩條魚給你。”

羅大爺頭也不抬,板著臉:“老頭子沒閒工夫招待你們,帶上你們的魚回去!”

“姨姨說……”

羅大爺噌地站起來走到門邊,一臉凶悍不耐煩,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們:“回去告訴你們家大人,要學手藝找彆人去!”

桑悅忙道:“我們不是來學手藝的,隻是知道您人脈廣,想來問問您給多少家姓鐘的家族修過族譜,記不記得一個叫鐘隱竹的名字?”

“荒唐!族譜上寫的內容隻有本族人才看得,哪能隨便告訴給外人!這是我們這一行的行規!”

“哐”的一聲,門關上了,裡麵還傳來上門栓的聲音。

“……”桑悅和王二狗、桃笙他們麵麵相覷,讓王二狗把魚和桶放下後,他們就回家了。

傍晚時分,半明半昧的庭院上空有幾隻蝙蝠盤旋著。庭院裡放著大木桌,桌上擺滿了飯菜,大家搬著小板凳圍在桌邊吃飯。

夏獲鳥給每個孩子碗裡都發了一個桃花糕,坐在桑悅身邊的桃笙沒想到自己也有,紅著臉小聲道謝。

夏獲鳥朝她親切地笑笑,嘴裡還不忘嘮著家常:“羅大爺啊,他的脾氣確實不太好,尤其不喜歡小孩子,嫌孩子吵。但其實他人不壞,就是做事古板了點,也是個苦命人,你們彆老去煩他。”

桑悅嘴裡含著桃花糕,鼓著腮幫說:“是因為經常有人找他學手藝,他才覺得很煩的嗎?”

“我前幾天聽盤大娘說過一耳朵,”夏獲鳥一邊喝粥一邊說,“有回他和村長喝酒,喝多了哭著說出來的。羅大爺家以前住在在汀州,世代修譜。本來家境不差,一直活得好好的,後來還把手藝傳給了他的小兒子。

有天他那小兒子收了來路不明的賄賂,把雇主家的族譜內容透露了出去,也不知那族譜裡有什麼淵源,竟引得仙人發怒屠了那家滿門。他們家的事也被傳開,從此在汀州失了信譽也丟了活計,隻好搬走。途中又遇見兵匪,他被打得隻剩一口氣,妻子和兒子都沒了,好在有赤腳大夫從那路上經過,把他救了下來。從那以後,他隻埋頭修譜,要是有人問他裡麵寫的什麼,他就會大發雷霆。”

桑悅聽得入神,把小米椒醬當飯扒進嘴裡,辣得滿臉通紅,灌了一大口水下去還不頂用,直接辣得跳下飯桌,用手往嘴裡扇風,腦袋辣得發燙。

第二天桑悅她們又帶上一筐野菜來到羅老頭門前。

羅老頭看見她們就板著臉招手:“進來!”然後手一指角落裡的水桶,水裡兩條草魚還在歡快地遊著。

羅老頭:“提走!”

趁著提魚空檔,桑悅快速地觀察了一遍屋裡,隻見架子上擺滿了字盤,各種拇指頭大小的字模整齊排放著,還有各種刻刀和木料。

桌子最上麵放著一本老舊的族譜,一半都被書蟲給蛀沒了,在翻看的書頁上寫著“汀州、臨汀、白石溪水、羅氏”等字樣。桑悅想起小書呆說過,修族譜的時候,本家人都會把修譜師請到祠堂裡去修,以示莊重,沒有人會隨隨便便把族譜扔給修譜師帶回家裡去。

桑悅猜測,這羅老頭修的該不是自家的族譜吧?

“婁絲虎,恩呀嘿唐珍來賴喀戛能嘛?”(客家話:老師傅,你也是汀州來的客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