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車子開向哪裡,像不知道草率商議結婚後人生走向何方。
舒染染沒問,白桐塵便不言。
一路開到幽靜的彆墅區,在一棟藍白相間地中海風格的獨棟前停下。
大門開著,落地玻璃窗前幾個保潔在同時忙碌,穿著一樣的製服,擦拭、爬高、拖地、調節清潔機器。
有一種日常生活裡不太常見的壯觀。
“進去看看我們的婚房。”
白桐塵駐足在舒染染身後,迫使她走在前麵。
“我們”、“婚房”,母單搖身變婚狗,都沒個過度,舒染染心底有說不出的彆扭。
她匆匆在前,急於甩開“我們”的聯合意味。
許路飛坐在花架下的秋千上吃冰棍,看到舒染染和表哥,抄起摩托車頭盔罩在頭頂。
舒染染感到奇怪,駐足:
“吃著冰棍就是嫌熱,那捂個大頭盔乾嘛?”
許路飛不回話。
白桐塵把胳膊肘子拄在舒染染肩頭,她轉頭瞪他,希望他注意尺度,拿走大肘子。
不光不拿走肘子,他搭在她肩頭的手指跟彈鋼琴似的,滴滴噠噠敲打:
“還不怪你拿話嚇唬他?他臉皮薄,害羞了。”
他另一隻爪子也不嫌著,邊說話邊拽了根從花架垂下來的藤蔓須須,撓撓舒染染的鼻尖。
絮絮癢癢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噴嚏,白桐塵哈哈大笑。
趁舒染染彎腰吸鼻子時,白桐塵握住了她的手,自然地拉著她進客廳參觀。
這混蛋,忘記有名無實了?!
舒染染用大拇指指甲掐了下白桐塵的手心,他跟神經壞死似的,拖牢了她的手,介紹完客廳和餐廳,才鬆了手檢查:
“又讓小吉娃娃撓去塊皮,上回啃我胳膊,我肉香?”
保潔在場,並不能領會白桐塵話語裡的調戲,但舒染染心虛,匆忙拐進旁邊屋子,躲藏臉紅心跳。
白桐塵跟進來,高健的身板堵住門口,胳膊撐在門框,嘴角吊著微妙的笑意。
隻要她出門,便是自投羅網。
她怕與他糾纏,隻好把空蕩無趣的臥室逛了又逛。
房子早裝完了,壁紙的浮雕花紋在秋日夕陽中瑰麗炫目、靜謐甜殤,像誤入的伊甸園。
不知白桐塵是否也有這種觸動,他的腳步聲近了,站到她的身後,貼得很近。
她的影子疊著他的影子,在主臥室的牆上融為一體。
伊甸園,臥室,交融······
酒店裡一絲·不掛的記憶,像海嘯來襲······
舒染染心跳加速,胡亂指著地板上的一團黑影,打破腦子裡雜亂的聯想:
“什麼遮擋室內?壞風水。”
一秒,兩秒······白桐塵終於放棄與她影子的貼合,走向窗邊張望。
她鬆了口氣,舒展發緊的身子。
破案了,是院子裡的假山。
“院子造景是開發商送的,安了個假山來,我也沒驗收。什麼鬼設計,擋了主臥日曬。”
他終於終於恢複了往日的語氣,不再沉默。
不知為什麼,話少的白桐塵更讓舒染染感到侵略,不知所措。
門口沒了守株待兔,舒染染趁機出去,蹭蹭上樓,一間輾轉一間的逛,和白桐塵躲貓貓。
他沒上樓來堵她,她又覺得失落,偷偷在心底罵一句自己欠得慌。
二樓的臥室視野很開闊,舒染染趴在欄杆上夠窗外的柿子樹梢。
上麵已結滿了青柿,盈盈潤潤,很可愛。
影影綽綽的樹蔭中,她一眼認出露著的那節削長手腕。
——白桐塵坐在許路飛的摩托車上吃雪糕,單腿拄地,一身風流。
哥倆對聊時,許路飛就不再戴頭盔。
白桐塵說話時一笑,露出皎潔的齒跡。
像沉悶的夜晚猛然看到一彎月亮,有種意外的怦然。
舒染染不由出神,想起被他箍腰吻過的時刻,原來,自己吻過這彎月亮兩次了······
忽然,白桐塵揚起臉,朝三樓的這間臥室揮揮手。
舒染染忙把腦袋一縮,躲進旁邊窗簾。
擦!
鳥瞰忽然變偷窺。
憑什麼被冤枉!舒染染又從窗簾裡伸長脖子,以示光明正大。
白桐塵仿佛早就篤定舒染染還會伸頭露腦,得意聳聳眉,朝她指指雪糕箱子,示意她下樓來吃雪糕。
舒染染慢吞吞出了門廳,龜速走到花架下。
用自以為是的不情願,證明“是你極力邀請,我也沒辦法”。
白桐塵遞過雪糕。
舒染染接過去,不好正麵對著白桐塵,就轉身遊野眼神,觀察院子。
這是今後他們演繹假婚的“片場”,熟悉熟悉。
許路飛是視線內繞不過去的存在——
他已經又戴上了頭盔,仔細一瞅,頭盔裡還戴墨鏡!
奇裝打扮引的舒染染彎腰瞧,對麵的頭盔就一直低下去、低下去。
舒染染較了勁兒,叼住雪糕,四肢點地,身子不沾地趴著瞅頭盔裡的表情。
許路飛捂著頭盔求救:
“哥,你管管,彆叫她跟個虱子似的亂蹦!”
白桐塵片腿下了摩托,一把提起地上的舒染染,和許路飛道彆:
“走了,好好監工。”
舒染染蹬著四肢,想從白桐塵的後背上下來。
白桐塵一手拽著舒染染腳不沾地、背靠背,一手打橫箍緊她的腰,隱隱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