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倆人都喝了酒,打車來的郊外。叫許路飛開車來接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村民貪點小便宜但不刁,偷偷收了他倆的鋤頭和鍬,讚助了輛三蹦子,七手八腳抬白桐塵上車:
“俺娘唻,這回知道太歲頭上動土的厲害了吧?還以為刨墳的能多硬呢。”
白桐塵、舒染染:“······”
三蹦子不能進主城區,車主還急著用蹦子拉豬飼料,把他倆放到進市區,扔到車站,讓自個兒想辦法。
幸好白桐塵的鞋子比較結實,沒砍爛,但把腳背砍傷了。
傷口在醫學上不算深,但在他和舒染染的認知裡很深,必須上急救。
相熟的醫生看她大驚小怪的,覺得好笑,陰陽怪氣:
“白總啊,你媳婦兒嫌你走路不得勁兒,今兒我就說了算,我們科室輪椅讚助你,讓你媳婦兒推著你回家。”
倆人聽不出好賴話,一個好意思坐,一個真正經推。
出洋相一起。
等他倆出了科室,醫生朝同事哈哈大笑:
“咱科室的大功臣輪椅,整天推崴了腳脖、斷了腿的,頭一回接待把腳擦破塊皮的。小年輕真能整景兒。”
他倆走遠了,聽不到背後的爆笑聲。
許路飛把白桐塵扶進車後,看了看舒染染手機裡沒包紮前的傷口照片,不敢大聲嘀咕:
“不就是把腳鏟去塊皮嗎?皮鞋鏟掉的皮不比他多?怎麼他弄得跟截了肢似的?瞧給我嚇得,一接到電話就猛開車來了,我稍微開慢點,他都愈合了。”
舒染染心疼上了,聽不慣,一口鍋罩在許路飛頭上:
“還不是你!我們在種樹,你非打電話,你哥一分心,刨到自己了。所以,你彆再嘲笑他。”
許路飛:“······”
舒染染讓許路飛把車開去白桐塵父母家。
白桐塵一聽就不乾了,在後座上嚷嚷:
“我剛受傷你就想甩鍋?不要我?不行,我要回自己家。”
舒染染:“去你爸媽家有人照顧你,我還要上學,你自己在家怎麼辦?”
“你去上學又不是不回來。”
舒染染得不得撂實話:
“我不愛照顧人。”
破塊皮,她就嫌累贅,白桐塵氣咻咻的:
“我可以照顧自己,不拖累你!”
他放屁的可以照顧自己。
一回家就聯係物管找了小時工大姐,叮囑最近的一日三餐要滋補,還支使舒染染把床鋪從三樓挪到一樓,並吹毛求疵:
“把床單拽拽平,跟牛嚼了似的,怎麼睡?”
舒染染威脅他,要是不能自理,還是會把他送回爸媽家。
“贅婿!”她侮辱。
雖嘴上嫌白桐塵拖累,但第二天一早,舒染染起床就推著白桐塵去洗漱。
她衝了把臉,幫他擠好牙膏。
他接過牙刷,伸手攥住她空著的那隻手,一齊對著鏡子刷牙,像比賽。
刷向一致,節奏一致,莫名快樂的笑容也很一致。
說不清哪一刻開始,他們越來越心心相印起來。
白桐塵有點愛上“半殘”生活。
飯後,舒染染出門上學,他搖著輪椅,幫她拿來了書包,掛到她肩膀,一直送到門外。
舒染染也很懷念早上默契的時刻。
下了課就去店裡提前盤賬,為著趕緊回家。
家中窗明幾淨,飄著插花的馨香,白桐塵在客廳等她,小時工已經備好了晚餐。
一連幾天,舒染染回家都是熱湯熱飯、居家暖男,她貪婪感歎:
“我都不盼著你好了,恨不得你一直瘸下去。”
把白桐塵惡心得不輕,他奪走她的零食罐:
“我不好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經營家庭井井有條,我在外打拚回來享受美滋滋。等你好了我也要把你打瘸。”
白桐塵氣笑了:
“我要不掙錢,你養我?”
舒染染快把頭搖散黃了:
“彆介呀,你可以拿你父母錢、變賣家產、吃你姐夫,這都是財路。”
“淨邪路!我要吃你軟飯。”
“······”
天天受中文研究生的熏陶,狗子鬥嘴功底見長。
一時沒鬥贏,舒染染哼了一聲,拱了下嘴。
微小的表情戳到白桐塵的心尖上,他心底偷偷冒出個粉色泡泡。
他抬起“瘸腿”,撐著餐桌靠過來,坐在她的凳子沿上。
她不敢動,怕凳子摔了,他的傷情雪上加霜。
其實也是拘謹他的近距離。他每次湊近,淨“發壞”。
白桐塵把臉湊近,盯著她的眼睛,低音含笑,商量似的口吻:
“我就不能花你一分錢?”
舒染染目不斜視,吸溜吸溜喝湯,大口嚼海參——
花他錢買的,吃有錢人兩根海參咋啦,真要離了婚連海帶都吃不起。
見她提錢就陽·痿,白桐塵低頭,銜住了她的勺子,喝她勺子裡的湯。
舒染染馬上腰背僵直,蘋果肌上一燙,裝作無所謂的重新舀起一勺。
他又垂下脖子,張嘴示意她喂湯:
“啊——”
她頓了頓,不受控地有點聽話,機械地把勺子對準他的嘴。
不知為什麼,舒染染總覺得喂飯比躺一張床上可穢褻多了。
白桐塵喝完湯,又讓舒染染給擦嘴。
理由難以拒絕,是她把湯弄到他下巴上了。
她雖覺得要求有點過分,但真硬著頭皮做了,也就覺得似乎很正常。
得寸進尺就是從這種失去毫厘羞恥開始的。
白桐塵發展到讓舒染染幫忙洗澡,嚇得她花容失色。
她還沒準備好那啥。
為表清純,他不屑:
“想什麼呢,隻是讓你幫我放洗澡水。”
舒染染這才收回失措的神情,去浴室幫忙。
她坐在浴缸沿上,手指伸進水裡試溫,白桐塵悄然推著輪椅進來了。
停暖後空調大開,室內很熱,她穿著短袖,露出一截白瓷胳膊,撩水的動作分外撩人。
舒染染還沒察覺到他進門,就被捏住了下巴尖。
吻迎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