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林一舜用鑰匙開了門，進了家，摸著牆按下開關，燈光“啪”地一下子打開，映出客廳裡冷冷清清的模樣。

許雪妍又不在家。

林一舜皺了皺眉，卻不再多想，換了鞋，走進衛生間。

水漱漱地從水龍頭流下來，逐漸在海藍色的水池裡積成一汪。林一舜下意識地把手伸進水裡，絲絲的紅在水裡擴散。他後知後覺地收回手，這才感覺一陣刺痛。

“嘖”——都是白井天這家夥，搞得自己心神不寧的。

用沒沾水的手關了水龍頭。林一舜進了臥室，從床頭的抽屜裡掏出碘酒紗布和棉簽。簡單地對傷口進行清創包紮。他兩隻手都受了傷，包紮起來相當麻煩。不過這個點他也實在是懶得去醫院了。

他討厭麻煩——各種意義上的，包括去深究白井天是怎麼一回事。躲避和搞清事情的前因後果，顯然是第一個更加容易。

探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脫下血跡斑斑的衣服，隨意地丟到水池裡，林一舜稍稍靠近那麵半身鏡。他身上的膚色更白，青一塊紫一塊的瘀血印在皮膚上顯得格外嚴重。

毛巾沾水，擰乾，林一舜耐心地把身體擦洗了一遍。儘管如此，那股腥鏽的味道揮之不去，催的他難受。林一舜草草地擦乾，套上睡衣就一股腦倒在床上。

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震響起來，發出憋悶的嗡嗡聲。

林一舜遲鈍地分辨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應該是裝在口袋裡和衣服一起被扔在池子裡了。

不想爬起來。

他整張麵頰都埋在被子裡。

奈何手機堅持不懈地震動著，直擾的人心煩。

林一舜揉了揉淩亂的發，勉勉強強地晃進衛生間，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又被那股子血腥味兒惡心的頭疼。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震耳的聲音。像是在酒吧還是ktv那種地方。

林一舜以為是許雪妍，冷聲問道，

“你又要乾什麼？”

那邊停頓了一會兒，背景的噪音弱了下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看看....”低沉的氣音，還有點啞，“你怎麼樣了。”

林一舜被他的語氣驚到，差點一鬆手把手機扔在了床上。——喬煜。

他沒有加過喬煜的手機號，但喬煜的消息靈通的很，要到他的手機號是挺輕鬆的事兒。林一舜沒有一點驚詫，脫了拖鞋，打開暖黃的橘燈，躺到了床上。

他休息的好好的，被喬煜一個反複的電話叫醒了，脾氣當然好不到哪去，

“沒死。”

“嗬嗬哈哈哈。”喬煜在那邊笑，跟沒聽過笑話似的笑的還挺開心。

林一舜困了，把手機放遠點兒，罕見地沒有掛斷電話——房間裡太冷清了，他好像還在屋子外，隻有鐵鏽般的血腥味把他包裹著。

“林一舜。”喬煜喊他，沒個正題，仿佛就是朋友間的無營養聊天。

“嗯。”林一舜閉上眼睛，枕在柔軟的枕頭上。

喬煜聽著他莫名溫順的回答，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你在家嗎？”他的聲音有點異樣，但林一舜手機離得遠，聽上去模模糊糊地倒也沒察覺出奇怪。

“你好吵啊。”林一舜輕輕地說了句。

他的聲線是清冷的那款，但是這麼輕輕說話的時候竟然也有點柔軟，像是在撒嬌似的。

喬煜那兒傳來意味不明的鼻音，沒有反駁。過了一會兒，就徹底沒了聲。

在這樣安靜愜意的環境裡，困意席卷而來，就連身上那些鈍痛都變成了催化劑，林一舜的眼皮愈發的沉，電話都忘了關逐漸失去了意識。

——酒吧

喬煜輕輕踢了一下腳下跪著的男孩，示意他停下。那男孩生的唇紅齒白，俊秀的很，正是水一樣的青蔥年紀。他站起身，怯怯地看向喬煜，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他的眼睛也生的好看，和林一舜的眼型是一樣的。但這雙眼睛裡裝著的確是一池春水，永遠都是千篇一律的瀲灩。

喬煜膩味了，灌了一口辛辣的酒，靠在沙發上不說話。

一旁注意著的董經理趕忙把那特意找的“懵懵懂懂”的男孩拉到一旁，心裡暗道晦氣。道上都傳喬煜男女通吃，卻最不喜這水靈靈的款。他當時瞅著這男孩乾淨秀氣的麵容，便自作主張地把他塞進了今天的“服務隊列”了，哪料到喬爺一抬眼就點了這個男孩。

當時董經理還在暗自竊喜，想他浮沉職場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拿捏不住一個20歲出頭的小子的愛好——儘管明麵上他還得叫對方爺。

他心裡自覺今天的項目有了著落，卻不敢掉以輕心，給了那男孩一個眼色，叫他服務周道。

喬煜一開始隻是讓那個男孩坐著，直到他打了一個電話。

明眼人都看到喬煜那個電話一開始並沒有接通，董經理還好奇，到底誰這麼大架子，竟然敢不買喬爺的賬，賊眉鼠眼的瞄了半天，才發現喬爺竟然笑了，一點不耐的意思都沒有。他覺得稀奇，眼看著喬煜心情好，趕緊自作主張叫周圍的人安靜點兒。

那個男孩兒給喬煜倒酒，喬煜掐著的他的下巴散漫的打量了一下，竟然接過酒喝了起來。接下來的動作順利成章，喬煜的默許給了男孩莫大的勇氣，動作也大膽了不少。

誰知道才這麼一會兒，喬煜就讓人下場了。

不會是.....那個....不行吧。

董經理控製著自己的麵部表情，不敢露出一點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