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了。

“怎麼了？”白井天的聲音很清醒，壓根就沒有睡覺。

“白井天，你現在有病是不是？”咬牙切齒。

“我勸你好好說話，不會說話我明天來教你。”

白井天放下手裡的文件，聲音裡帶了點威脅的意思。任誰工作到一點被人打電話一通罵心情都不會太美妙。

林一舜察覺出不對勁，他試探地問道

“你......為什麼在我家裝攝像頭？”

“攝像頭？”白井天的聲音嚴肅下來。

這下林一舜確定這事跟他無關了。倘若是白井天乾的，那現在被揭穿了完全沒有繼續瞞下去的必要。況且白井天不會傻到今天剛進他家門就做手腳，還做得這麼大意。

林一舜無言，一時間腦海裡出現了很多猜測。

“什麼時候發現的？”

“今晚。”

一想到家裡可能很多處都有這玩意，自己時時刻刻地被窺視著，林一舜就渾身不舒服。

“出來睡。”

睡完就剩一百了。林一舜默默地在心裡吐了個槽。白井天見他沒有聲音，又開口，

“我來接你。”

“嘟——”電話被掛斷了。

去白井天的家還是回滿是監控的家，林一舜選擇前者，至少白井天不發瘋的時候還是挺正常的。

白井天住的地方離這棟破小區還是挺遠的，林一舜下了樓，在門口等著。他站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還穿著藍白條的睡衣，也就搭了件單薄的外套。這會兒涼風一吹就冷的有點寒顫。冷歸冷，林一舜是不打算回去了。

他討厭被窺視的感覺。

大概過了半小時，白井天才堪堪過來。林一舜站在避風的位置，看到他來了，就走了過去。

車門打開了，林一舜鑽了進去，他進去了才發現白井天穿的竟然是西裝，就好像是從哪個高級會議裡剛剛出來的一樣。

他猜得八九不離十，林一舜打電話那會兒白井天剛剛開完一場會——一場決定白氏半個未來的會。

白井天轉頭掃了他一眼，湊過來給林一舜寄了個安全帶，還跟流氓似的摸了一下林一舜的脖子。

林一舜看見他觸到自己的脖子就反射性的緊張，肌肉都緊繃起來，正覺得白井天莫名其妙的時候就聽見他說道，

“沒貼啊。”

........

林一舜裝作沒聽見，轉過頭看外麵的景色。

白井天碰他的時候感覺到他身體一陣冰涼，默不作聲地開了暖氣，自己脫了外套，丟到一旁——就算給林一舜他也是萬不會蓋的。

等白井天折騰的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三點了，他住的是之前在郊外買的一棟高檔彆墅，這幾天根據他現在的喜好重新裝修了一遍，配色是灰棕的，木質感很強，配上點暖色燈光渲染出溫馨的感覺。

以前白井天張揚的時候可不喜歡這種風格。

彆墅裡這會兒沒有傭人，白井天親自領著林一舜到主臥旁邊的房間，開了門，

“今晚在這兒睡吧。”

他還特地把房間的鑰匙遞給林一舜，

“......謝謝。”

林一舜吞吞吐吐地說了句，他是記仇的人，但彆人對他的好也記得清清楚楚。

白井天見他進了屋就把門帶上了，他關門的時候表情很柔和，隱約中還透出點疲憊，林一舜無端從他的臉上感受到溫柔。

...........

林一舜進了屋子就把外套放到一旁的衣架上，爬上床。床墊很軟和，連被子都帶著柔軟的味道，很舒服。他其實困意不大，這會兒靠在床頭刷手機，原來的冷意也漸漸溶解在床褥裡。

——主臥

白井天冷著臉洗了澡，套上家居服，這幾天他都沒怎麼睡好，眼白上有很多血絲。

白家的根基上蛀蟲太多了，光是搞乾淨這些就花了他不少時間——這也是林一舜這幾天沒見著他的原因。

他知道今天是運動會，知道林一舜今天要......上場,這些是吳波說的。因此趕在工作的空隙白井天去運動會看了，剛巧來的時候就看見熱身場地上沈卓雲緊緊貼著林一舜的場景。

這輩子和上輩子的憋悶一下就燒在了一塊兒。

他在看台陰沉著臉看了很久，連一向神經大條的吳波都感覺不對勁，不敢上來搭話。

林一舜在更衣室遮掩的動作和見到他之後一下子就變了的表情給這份突如其來的怒火火上澆油，他失控了——從林一舜嘴裡聽到承認的那一刻。

他害怕著這個回答，卻又不自量力地非要問出來。

鬆手的時候白井天的心裡是驚慌的，他害怕林一舜的生命在自己的手裡消失，像秋天裡枯黃的樹葉，一碰就碎，像凋零的花朵，萎蔫的失去色彩。

幸好，

白井天坐到床上，之前一直繃著的弦鬆了下來。

他疲憊地閉上眼睛。

林一舜好好的在他眼前晃悠的時候，白井天恨他，恨不得把他揉碎了咽下去。一旦林一舜出事了，他又驚慌的像個傻子，差點跪在佛祖麵前痛哭流涕。

太可笑了，白井天。

不管哪一輩子都這麼窩囊。

他沉沉地想著，陷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