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

是門被帶上的聲音，林一舜從半睡的狀態下驚醒，他一睜眼就看見白井天從他身旁經過，手裡還拿著外賣袋子。

白井天坐到對麵的沙發上，窸窸窣窣地打開袋子，把裝在裡麵的盒子擱在桌子上，掀開蓋子。

淡淡的米香味飄散出來。

盒子被推到林一舜麵前，林一舜不動，靠在沙發上看著白井天。

“有意思嗎？”

他笑，笑白井天把他當狗，踹一腳再給點甜頭。

白井天沒有回答，自顧地站起身拉了拉衣服，那動作罕見地有點局促。

“晚上再換下藥。”他邊說著邊走到林一舜跟前，彎腰湊近，伸手去碰他的脖頸。

林一舜“啪”的把他的手拍掉，白井天也不生氣，執著地掀開之前貼的冷敷貼——被掐的地方留下了紅色的片狀手印。

“你彆惹我生氣。”很輕。

林一舜要被氣笑了，他想質問白井天，問他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值得他一次又一次的發瘋整自己，但嗓子還在隱隱作痛，所林一舜適時的閉嘴了。

白井天說完這些話也不管林一舜回不回答，站起身就帶上門走了，乾脆的連林一舜都有點意外。

合著在這兒坐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點個外賣？

他深信白井天病的不輕了。

桌上的皮蛋瘦肉粥還飄著熱氣，林一舜拿勺子攪和了兩下，肚子配合的咕咕叫了起來。

不吃白不吃。

........

一碗粥下肚，林一舜覺得胃裡的饑餓感終於消失了。人一旦閒下來的時候就總會想點閒事，就比如這會兒，林一舜想起了上午沒發完的消息和自己的錢包。

兩個念頭同時在腦裡蹦躂，林一舜果斷地點開了錢包。

真好。區區三百塊，還有半個月要過，月底還得交水費電費。

他好幾天沒見著許雪妍了，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裡醉生夢死，指望她還不如指望小區樓下的垃圾桶裡能翻出錢——癡人說夢。

林一舜皺著眉頭在列表裡翻找一會兒，找到咖啡店大叔的微信，發了條消息，

“叔，周末可以來你那兒打工嗎？”

這家店林一舜高中就去工作過，那會兒也是許雪妍把家底輸了個底朝天，月末房租交不上，自然也沒法給林一舜下個月的生活費。

為了解決最基礎的生活費用，林一舜去了這家店，店主是一個單身的中年男性，有點小佛係，胖乎乎的倒是很和藹。去這家店的學生居多，不過不是L大的，認識林一舜的人也少。

林一舜當時進了門，找上店主就直入主題，他那時候性子比現在更加冷僻，多數時候都冷著個臉，店主聽他講情況的時候一愣一愣的，最後二話不說就讓林一舜在店裡乾活了，連工資都是日結的——這恐怕也是林一舜在高中生涯裡遇到的少有的幸運之一。

自從去了L大之後林一舜去咖啡店的時間就少了，和老板多多少少聊過幾句，但還是不太了解近況。

“當然行，就是不知道之前的員工服你還穿不穿的上哈哈哈”

他大抵知道林一舜有難處了，卻用這種不經意的方式跳過話題。

就在林一舜準備再回點什麼的時候，又有一條消息發來了，發送人不是老板，而是沈卓雲。

“周六有空嗎？一起去玩唄。”

他說的那麼熟稔，就好像他們是相識已久的老友。

林一舜感覺自己的心被輕輕地碰了一下 ，

“？你明天不去看運動會嗎”

“明天我沒項目，你想去看嗎？”

林一舜盯了許久，最後口是心非地打下“嗯”。

沈卓雲沒有回音了，估計是覺得林一舜的拒絕太過明顯。

林一舜進了臥室，把手機丟到柔軟的床墊上，脫了衣服簡單地衝了個澡。洗臉的時候他照了照脖頸的痕跡，通紅的一片，印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很嚴重。

他把半乾的頭發捋到腦後，想起了白井天那張臭臉和扔在桌上的冷敷貼，煩躁地關了水龍頭。

貼個屁。

頭發乾了之後他就整個人埋進了被窩裡，

他喜歡沈卓雲，很喜歡。可誰都知道，這喜歡沒有結果。

困意漸濃，林一舜沉沉的睡去了。

再醒來時林一舜還有點迷糊，一撈手機發現已經是淩晨1點了，他睡了十多個小時難怪感覺腦袋有點暈眩的疼。從床上爬起來，林一舜口渴的厲害，他本能地進了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來一罐橙汁。擰了蓋子就毫不猶豫地灌了一口。

“咳.....咳咳”這一口冷的林一舜一個激靈，但更多的是嗓子裡像滑過冰碴子似的感覺。

他難受地把果汁放到廚房的桌子上，蓋子也沒蓋，勉強隨手把冰箱關上了。

去飲水機往杯子裡灌了點水，林一舜小口地咽下一點才感覺好受了點兒。這會兒他才有空給熱水壺倒了水，插上電燒起水來。等待的時間他搭了件外套，窩在沙發上等水燒開，卻猛然感覺到點不對勁，

他剛剛好像看到了....紅點，在廚房裡。

林一舜慢吞吞地起身，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走近廚房，把騰騰冒著熱氣的水壺開關關上。杯子“咚”的放到桌上，水“咕嘟咕嘟”地淌了進去。

是紅光，儘管微弱，但是在這樣較黑的環境下還是可以看見的。

攝...像頭嗎?

腦袋裡第一個蹦出來的是白井天。

林一舜咬了咬牙，心裡有無名怒火在燃燒，他背過身走出廚房，順帶把廚房門關上了，可隨即意識到恐怕不止這一處。

拿了鑰匙和手機，林一舜走出家門，靠在門上撥打了白井天的電話。

秋夜有點涼，走廊裡絲絲的寒意順著他穿著的拖鞋往腿上攀，林一舜心裡的那團火卻是越燒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