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共生(1 / 2)

我向來不喜歡冬天。在孤兒院的那些年裡,冬天絕對是吃苦的季節。街上行人匆匆的路過,我們卻還要頂著凍僵的手指販賣那些不成樣子的針織品。往往一天下來收獲的也不過是寥寥幾枚便士;如果當天沒有任何收入,甚至還會被院長關禁閉,取消那原本就少得可憐的餐食;很多孤兒也會因為得不到保暖衣物而悄無聲息的凍死在午夜。

雖然我當時有魔力保護,但仍舊不可避免的生了許多凍瘡。我原本以為裡德爾對此一無所知,因為我從未讓他看到過自己布滿傷痕的手指。但他還是發現了,並且在好幾天神神秘秘的忙活後,扔給我一個裝了火焰的玻璃瓶。

裝了火焰的玻璃瓶溫度適宜,並且還可以被我完全握在手裡。那天我很驚喜,對他連連讚歎,假裝沒看到他手上幾處淺淺的燒傷。

而現在,我和裡德爾一起坐在溫暖的圖書館裡,卻忍不住想起當年那個小小的暖手瓶——他當時肯定花了很多精力,我們沒有經過係統的教學,誰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才能把火焰裝進瓶子裡。

唯一可惜的是,那天鄧布利多燒毀的櫃子裡也包括這枚小小的玻璃罐,一片灰燼,什麼都沒有剩下。

坐在我對麵的人一抬眼就笑了:“怎麼老是盯著窗外?”

“我是在想啊,”我頓了一下,然後猛地吸吸鼻子,“當時……那個玻璃瓶,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裡德爾對我經常性脫線的思維已經見怪不怪。他放下筆,托腮認真想了一會兒,然後慢吞吞的說:“我忘記了。”

我斜他一眼,沒有搭話。

“不過,現在做那玩意兒可比以前要輕鬆多了。”他往後一仰,不耐煩的揉揉自己額頭上的碎發,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來:“你想要?”

“我才不稀罕!”我立刻氣呼呼的說。

“哦。”他點點頭,又垂下腦袋看自己那些無聊的大部頭書籍去了。

我沒想話題就這樣戛然而止。扁扁嘴,也撈起身邊的一本魔藥書看起來。

*

德克斯特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個魔藥天才。在二年級初,我就已經能夠熬製出比較完美的緩和劑。斯拉格霍恩教授多次想要拉攏我進入鼻涕蟲俱樂部,可光是聽名字就足以把我勸退。

讓我最終選擇加入俱樂部的人還是裡德爾。他抱著書靜靜地聽我抱怨完,然後輕飄飄的說:“我已經加入了——你不覺得這是一個擴展人脈的大好機會嗎?”

我瞪著他,而他隻是無辜的聳聳肩。於是我也跟著妥協了——連裡德爾都要加入的俱樂部,聽起來也沒有那麼一無是處。

第一次俱樂部聚會就在我加入後的第一個星期五如期舉行。儘管德克斯特再三申明這隻是一次小小的內部聚會,但我仍舊做足了準備。

德克斯特作為兄長,理所當然會成為陪我出席的男伴。而裡德爾,至今我也沒見他邀請哪個女生一起。

“你怎麼還不邀請女生?”

聚會就在眼前,裡德爾卻依舊坐在他萬年不變的那張椅子上,悠哉悠哉的翻著書。

“哦,我忘了和你說。”他合上書,悠閒的翹起二郎腿,“聚會我不去了。”

“你不是一直也很期待聚會嗎?”

“不去了。”

“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他再次不耐煩起來,自顧自起身往寢室走去,“今天困死了,我要先睡覺去了。”

不對勁。一切都非常不對勁。

他不是一向嗜書如命嗎?不是不到一點不睡覺嗎?怎麼今天回去的這麼早?

我著實是摸不著頭腦,乾脆也稀裡糊塗的回去睡覺了。

*

那次聚會相當成功。斯拉格霍恩教授得意洋洋的介紹我,並且不斷的誇耀我有多麼多麼好的魔藥天賦,聽得我腳趾扣地、耳朵起繭。不過這番話多多少少還是起了些。作用,我能感覺到那些學生看我的眼神變得更加熾熱了。

但我反而開始有些應付不來這些純粹的膜拜了。所有的話術都失去了用武之地,一整晚我都不停挨誇,而我的兄長,年紀輕輕卻在旁邊笑得非常欣慰,像個終於嫁出了女兒的老父親。

我一點也不討厭這種氛圍,被眾人簇擁時的那種快樂讓我在無所適從的同時也非常受用——毫無疑問我是享受的,享受成為所有人焦點的人生。

聚會到很晚才結束,我被哄騙著喝了點黃油啤酒,從未接觸過酒精的大腦已經有些渾沌,好在我還記得回斯萊特林的路,不至於因為少得可憐的酒量丟臉。

儘管意識有些昏沉,可我理智尚存。因此在我看見裡德爾站在門口神神秘秘的向我招手時,第一反應就是他肯定又去乾壞事了——從前他對孤兒院裡那些人進行的每一次的蓄意報複,背後都少不了有我為他出謀劃策順便清理後續。

我跌跌撞撞的走向他,一個沒站穩直接像攤爛泥一樣撲進他懷裡。裡德爾很嫌棄我身上的酒味,但我像八爪魚一樣四肢並用纏著他,他實在沒辦法把我推開。

“醒醒。”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臉——這家夥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不過這一拍也確實把我從混沌的意識中拯救出來,我掙紮了好一會兒,眼神才終於清明了些許。

“唔……晚上好,裡德爾。”

我傻笑著和他打招呼,然後下意識緊緊抱住他。“聖誕快樂。”我說。聖誕節已經過去快要一個月,這句當時沒能說出口的聖誕祝福才終於姍姍來遲。

裡德爾此刻反而好像不嫌棄我渾身的酒味了一樣,他用力抱緊了我。

“聖誕快樂。”他說,從懷裡掏出一個金紅相間的圓球,“雖然我不怎麼喜歡這兩個顏色,但是——送你了,就當是聖誕禮物。”

我分辨了很久才發現,這是一個裝了火焰的圓玻璃罐——很久以前他就送給過我的小禮物,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我身邊。

“謝謝你。”我黏黏糊糊的說,沒注意到我們的距離已經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