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的時候已經很晚，短暫的驚喜過後德西萊立刻將我安排進了他家的客房，一係列操作分外絲滑。

我不準備提起那個被掛斷的電話，沒想到德西萊竟然主動和我解釋了起來：“下午很多人聚會，那個丫頭喜歡我，所以才故意掛斷了你的電話。”

“所有人都知道我隻愛你。”他望著我深情的說，我卻突然退縮了。

我還並不能明確自己的心意，到底是為了填補裡德爾留下的空缺，還是因為真的開始喜歡他。

於是我後退一步：“再等等，德西萊。我們……我們進展的太快了。你很好，我不想這樣稀裡糊塗的毀了一段真摯的愛慕。”

“沒關係，我還可以繼續等著。”他溫和的說，笑起來的時候又好像恢複了往日的活力。

“看起來你過得很好。”我說，幾年來一直壓抑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笑著和他開玩笑，“美國生活一定過得很滋潤吧。”

“還行，”他說，眉眼彎彎，“很快你就會知道啦，紐約是一座多瘋狂的城市！”

我們沒有立刻睡覺，而是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德西萊是個說到做到的家夥，這幾年他竟然真的一直在等我來。

“要是我不來呢？”

“那我可能會一直等下去吧。”他輕笑著聳聳肩，“最後等成老頭子，一輩子也不結婚。”

“我可沒說自己要嫁給你。”我說，“我還沒做好準備開始一段新感情呢。況且……我還要在巫師界找份工作呢。”

“那些都不用著急，把工作什麼的都先往後放放吧！”他大笑起來，“你已經匆忙了太久，是時候放鬆一會兒了！我們可是在鍍金年代！”

我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喜歡上“鍍金年代”，或許就是從喜歡上德西萊開始的。

*

我過了一段相當快活的時光，每天穿梭於上東區的各個派對中，認識了無數衣著華貴的富豪闊太，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德西萊並沒有對我隱瞞任何——包括他是怎樣通過禁酒令發了家，又怎樣一路向上爬到了頂端的位置。他甚至帶我去參觀他倒賣私酒的倉庫，從昂貴陳年佳釀到當下流行的時尚酒品，琳琅滿目、應有儘有。

我不去問他在獲得這一切的時候都經曆了什麼，他也並不想提到自己成功之前的那些在泥潭中的摸爬滾打。德西萊讓我在他的私人酒莊裡隨意挑選，而我也並不客氣，直接拿了一瓶最貴的威士忌。

“沒想到你喜歡這種。”他挑挑眉，笑著接過去。

“我長大了。”我盯著他說，“德西萊，彆再把我當成小女孩了。”

他幽幽歎口氣：“我倒是希望你能一直當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要是能讓我保護你多好。”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說，“我不需要任何人。如果你喜歡我，那就放開我吧。”

在和裡德爾有過一段那樣刻骨銘心的愛情後，我認為自己已經真正成長起來了。愛情確實重要，但也並不是生活中的必需品。沒有誰離開誰就不能活，生活不過是一出悲喜劇，總要繼續進行下去。

德西萊隻是笑笑：“我聽你的。”

我最喜歡的就是他的順從，不像裡德爾總是讓我暗自生氣。這是我分手兩年多後再一次將他和彆的男人比較，隻是這次他輸的徹徹底底——我正向德西萊偏心。

我們坐在豪華的真皮沙發上，華貴的玻璃茶幾上倒著兩隻酒杯，威士忌的後頸對我來說還是大了些，不過我意識還算清醒，仍舊能和德西萊理智的說話。

但後者看上去就不太好了——分明是從倒賣私酒的走私商發家，然而他卻不太能喝酒。喝醉了以後的德西萊很安靜，他愣愣的盯著我，突然掉下眼淚來。

“愛麗絲。”他忽然伸手拽我的衣袖。我猜他本來是想拉住我的手，但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退了回去。

“我好想你。”他響亮的抽泣一聲，倒是有了幾分少年人的樣子，“我殺了那個該死的男人，繼承了他全部的財產孤獨一擲的來著恨意到美國……你不知道我最開始是怎麼度過那些灰暗的時刻……你不知道我想起你的時候有多難過……”

“要是我們能一直一直留在一九四三年的夏天就好了。蒙彼利埃的天氣總是那麼好，就算是難喝的橘子汽水我也好懷念……”

我忍不住摟著他，用手指將他臉上的淚水抹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也經淚流滿麵。

“都過去了。”我說，“德西萊，我們都要開啟新生活了。”

*

那天，我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我要和德西萊在一起，哪怕他是個麻瓜我也在所不辭。在關於愛這件事上我總是不顧一切、不計後果，但幸好兜兜轉轉，我終於找到了那個正確的愛人。

我沒有事先和德西萊說明，隻是告訴他我要先回去處理完自己遺留在英國的陳年問題。德西萊深深地看我一眼，並沒有阻止，好像已經料到了我要做些什麼。

“去吧。”他說，“我還是會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