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是有福氣的蝴蝶啊。”……(2 / 2)

夢琨玉 青天墜長星 6493 字 1個月前

孟淵渟握緊他的手,在宋琨玉唇上印上一個輕柔的吻,一雙溫柔的眼睛裡帶著淡淡的笑意:“他們不傻。”

宋琨玉輕輕地笑了一聲。

好像也是的。

宋琨玉和孟淵渟最近都很忙。

孟淵渟因為公司的事,和鐘斯出國出差了。

而顧濤的動作很快,加上之前做好的籌備,《少年遊》這部劇很快就開了機。

“抬起頭來,讓孤看看。”一道清越的聲音落入耳中。

“殿下。”文鈺依言抬起了頭。

眼前的太子殿下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袍,明明是初夏的日子了,身上卻還披著一件黑色的大氅。

太子殿下有著一張皎如明月的臉,隻可惜臉色過於蒼白。

文鈺盯著太子看,覺得他就像一張濕透了的白紙,稍微動作大點,就會破碎,再也拚湊起來。

“大膽。”太子身旁的隨侍斥責了他一聲。

文鈺連忙低下頭,

太子輕咳了一聲:“阿疏,彆嚇他。”

太子走到他麵前,將他扶起,平靜又溫和的眼神落在文鈺身上:“願得承嘉景,無令掩桂輪。”

“文承嘉,是個好名字。”

太子:“聽說你冒死闖進孤的私府,是有天大的冤情要訴。”

文鈺“砰”地磕了下去,披散的頭發落在胸前,看起來可憐又渺小。

他再次起身看向太子的時候,眼睛裡卻像是燃起了一道火。

黑亮的眼神裡似乎蘊藏了一道火焰,誓要將一切不平之事燒個乾淨。

文鈺將一直藏著的賬簿呈給太子。

“殿下,我要告雲原縣縣令草菅人命,我要告賑災的欽差屍位素餐……”

“殿下,他們將沐雲府真正的受災情況給瞞了下來……”

“鄉親們的屍體一具具地抬出去,燒都燒不完……”

文鈺的眼眶紅了起來,單薄的肩頭微微抖動:“……殿下,他們還殺了好多知情的人。”

他顫抖著說話,聲音裡露出幾分十六歲少年的慌張:“和我一起找證據的朋友都被關起來了。”

“殿下,救救沐雲府,救救大家……”

太子看著賬簿沉吟著,卻不說話。

文鈺看著太子的側臉,不免提起了心。

文鈺他們幾個十六歲的學子,憑著一腔孤勇就蹚進了這樁事裡,後知後覺才發現這裡麵的水有多深。

一路走來,才發現有能力救的不願出手,願意救的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進去了。

九死一生才來到太子麵前,隻求太子能生出一絲憐憫。

太子的神情一點點淡了一下,他輕闔著眼眸,擋住了眼神裡漸漸加深的失望。

文鈺看到那雙清瘦的手稍稍地攥緊,隨即又鬆了開來。

“好。”文鈺聽到太子如是說。

文鈺跪了下去。

太子美名遠揚,是有名的仁德君子,隻可惜一身沉屙,極少見他管事。

但太子少年時管過的事,無不儘善儘美。

文鈺想:大家有救了。

太子:“你先下去休息,之後的事孤會安排。”

他的神情溫和了幾分:“好好休息,之後許是還需要你的幫助。”

文鈺退下去的時候,悄悄地抬眼看了眼太子。

太子站在窗邊,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顯得他清雅又矜貴。

隻可惜他太瘦了,臉色也過於蒼白了。

他是如玉般的君子,偏偏命如蜉蝣。

這是文鈺與太子的第一次遇見。

少年遊講述的是在大廈將傾的景朝,文鈺,邱柏,蘇念喬,林鶴軒和燕纖五位少年少女立誌平世冤,扶太平的故事。

沐府案是整部劇的開頭。

文鈺五人在這將亂的世道裡沉浮,一腔熱血曾差點化為冰霜,卻又憑借著一副不服輸的韌骨,固執地要撐起這個破朽的國家。

“我們相信,冤可平,國可救。”

可一個搖搖欲墜的國家,是否是少年稚嫩的肩膀可以支撐得住的?

文鈺他們第二次求到太子的麵前,是為了邊疆糧餉被扣一案。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案子,可偏偏大家都在裝傻,推出一個無辜的替罪羊。

西北的每一粒風沙都染上了將士們的鮮血。

那都是為他們景朝保家衛國的好兒郎啊。

就為了一個貪字,為了一群結黨營私的人,都沒了,都沒了。

太子將玉佩係在文鈺的腰間。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

“這個公道,你們去討,剩下的,我來管。”

太子的眼神很清冽,臉色蒼白,唇瓣卻如染過血般的殷紅。

“我活一天,便不會讓人動你們一分。”

文鈺和太子的最後一次見麵,是在兩年後的一個雨夜。

太子越來越蒼白,也越來越瘦了。

他身邊還是那個叫“阿疏”的侍從。

太子說:“和你的朋友們離開京城吧。”

太子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空,聲音低到文鈺差點沒聽清楚。

“風雨將來,終究是要來了。”

太子淺笑著看他,聲音很溫和:“你們大有可為,等過段時間,過段時間……”

過段時間,會怎樣?

後麵的話,太子沒有說出來。

文鈺的心跳動得很厲害,他的預感曾經救過他很多次。

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了。

太子不曾說話,隻是催促著他離開。

宮人為太子遞上了一碗甜羹。

文鈺跪在太子腳邊,低垂著頭:“太子,我服侍您一回。”

這麼些年,他們一群人闖下了不少禍,多虧了太子庇佑。

文鈺深知,今夜一彆,他們與太子許是再無可見之日。

他無以為報,隻願能服侍他一回。

文鈺恍惚地看著太子,原來這個在他們眼前如天般可靠的人,也不過弱冠之年。

太子抓住文鈺的手腕,阻擋了他去端碗的動作。

太子:“夠了。”

太子沒有再用“孤”自稱,而是溫柔又悲傷地看著文鈺:“你們幫了我很多,也幫了景朝很多。”

“好好活著,活著便是對我的報答。”

“百姓需要你們。”

雨點劈裡啪啦地落下。

太子親手將雨傘遞給文鈺。

“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一定是壞事。”

“就像一場雨落下,濕冷,但也能洗滌塵埃,滋養生命。”

文鈺轉身回看了太子一眼,他站在明明滅滅的光下,恍惚要消失了一樣。

雨打著簷鈴,鈴聲破碎在風雨聲中。

“殿下,生辰吉樂。”文鈺低聲道。

今天是太子生辰,文鈺記得的。

他原本是想要給殿下慶生的。

他多希望他的殿下可以順遂極樂。

可就如這像是被詛咒了的生辰一般,他的殿下,一直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