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黎佐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裴小彌自以為體貼地換了個話題。

裴小彌：“今天米婭過來找過你。”

黎佐：“她有什麼事？”

裴小彌：“還是關於陸寧崆的事，她送了陸寧崆的個人物品過來，也許裡麵有你想要的線索。”

黎佐：“既然她是嫌疑人，提供的東西就不具備參考價值，有偽造的可能性。”

裴小彌：“話是這麼說啦，但是看看也不會少塊肉啊。”

黎佐：“……她還跟你說了什麼？”

前一天傍晚。

米婭好像一眼看透了裴小彌的心思，頓了一下道，“你聽說了一些我們倆的事吧？”

裴小彌卡頓了三秒，這三秒等於回答了這個問題。

米婭摘掉了墨鏡，裴小彌得以看到她的眼睛，裡麵沒有顯而易見的哀傷或者仇恨，很平靜。

見裴小彌踟躕，她說：“你有什麼想問的話就問吧。”

裴小彌斟詞酌句道：“你跟陸寧崆見麵的時候記事了嗎？”

米婭：“我那時候年紀還很小，但已經記事，很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

“那你後來的生活……”

“嗯，那些畫麵一直伴隨著我成長，但我的養父母是十分善良的人，我是在一個相對平穩安全的環境裡長大的。”

“你……不恨他嗎？”

“恨的，任誰發生這樣的事都會恨吧，一開始我甚至不能接受身為人類的養父母，認為他們和血族是同夥，但我後來發現，每年寧崆來看我們的時候，我的養父母似乎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等一下，”裴小彌抓到了關鍵信息，“你的意思是，在你成為吸血鬼之前，陸寧崆每年都會去看你？為什麼？”

“嗯，因為當時血族會在我待的地方進購他們用得趁手的兵器，他會在處理完自己的事之後，順道來看看，”米婭的聲音裡帶了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大概是出於自責吧。”

裴小彌：“你在這個過程中慢慢原諒了他？”

米婭搖搖頭：“談不上原諒，但他是那種讓你無法憎恨的人。血族中有主張與人類和平相處的，也有隻將人類視為食物的，但很少有人像他一樣，真心喜歡跟人類親近，相處成為朋友的。在那幾年中，他似乎想要儘自己所能做一些補償，一些過往的事慢慢在我心裡變得越來越模糊。”

她自嘲般笑了一下：“是不是很荒唐？”

裴小彌不知該怎麼回答，隻能不予置評，又問：“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要將你變成吸血鬼呢？讓你在一個和平的地方作為人類度過平靜幸福的一生不是也很好嗎？”

“這並非是他的決定，”米婭道，“而是我的。”

裴小彌沒想過這個可能性，驚訝地脫口問道：“為什麼啊？”

米婭停頓了半晌，仿佛直到現在都沒有真正想明白這個問題，“也許是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真正成為血族，他會等我釋懷之後，慢慢退出我的生活，從此我們之間再沒有任何關係，就好像以前的事從沒發生過一樣。”

裴小彌說到這裡瞄了一眼黎佐，後者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

裴小彌：“你在想什麼？”

黎佐：“我在想，原來這小子那段時間每年消失一次是去找人類。”

裴小彌：“……還有彆的嗎？”

黎佐：“哦，他不是順道，血族的兵器都由內部製造，不會從人類手中購買。”

“！”裴小彌道，“那他是……”

黎佐：“跋山涉水，丟下戰事不管，特地去慰問孤兒。”

裴小彌：“……”

黎佐說完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去衛生間洗洗眼睛，當作自己沒看過這幾部電影。

裴小彌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衣角：“就這樣？你沒什麼其他要說的？”

黎佐挑眉：“還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