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ee 陰影(1 / 2)

此時不過是上午十點鐘,牆上的掛鐘發出低沉的響聲,臥房格窗外的梧桐葉被淅淅瀝瀝的雨聲拍打搖晃起來,宛如一舟在巨浪滔天裡的浮萍。

這是間與主屋朝向恰巧相反的屋子,本就昏暗,此刻雷雨更是給光線蒙上一層沉悶的陰影。

諾妮克斯已經在床邊的地毯上坐了一個小時。

她瞧著地上被光線割裂的地板,肌肉抽動片刻,扯起一個柔弱無害的笑,良久又壓下來,秀眉蹙起,口中呢喃著:“不應該呀,怎麼會呢……對、不會的,一定是我的表情出了問題,一定是……一定是……”

垂下眼簾片刻,她猛地站起來。

衣物劃過空氣帶起輕微氣流聲,寬鬆白裙子的蝴蝶袖帶倒了花瓶,清脆的聲音裹挾著碎片紮進落到地上的梔子花瓣裡,顯得殘破不堪。

一雙柔嫩素手攀上牆上掛的鹿角燈掛,緊緊握住,指腹因用力泛著白,指尖卻因血液凝聚而發紅。

“哢噠”一聲,旁邊的掛著掛畫的一塊牆壁緩緩彈開,出現一個自她大腿直到頭部往上三寸左右高的入口。諾尼克斯抬腿輕盈熟稔地爬了上去,自漆黑一片中消失不見,壁畫緩緩歸位。

惟餘一些灰塵在一束光線裡飄飄蕩蕩,像是黑白默片中的謝幕結尾。

——

“大人!您難道就真的讓那個賤…”康嘉萊迪怎麼想還是放不下這口氣,又偷偷地溜回了書房,義憤填膺地往空氣裡噴灑著她的口水。

觸及到桌後那人森寒的蒼綠色瞳孔,她識趣的換了一個詞:“……讓那個諾妮克斯就這樣好過下去嗎?!”

她越說聲音越高,腰杆都漸漸挺直了,好像自信自己的話毫無瑕疵一樣。

路易斯沒有出聲。

眼波沉沉的盯著她半晌,薄唇輕啟:“你想怎麼樣?”

語氣平緩,好像真的在詢問她的意見。

女仆褐色的臉上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像是因激動而滿麵紅光,一手捏緊了女仆裙擺下豐滿大腿上的黑色絲襪,大聲建議:“大人,當然是讓她做一個低等女仆,到時候,我一定會好好調教她的!”

男人目光順著她的手指瞥了一眼她的雙腿,隨即又看回她的臉沒說話。

康嘉萊迪的興奮勁兒漸漸下去,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瞳孔顫了顫,表現著主人的不安。

過了好一會兒,康嘉萊迪幾乎要跪下來謝罪的時候,那人緩緩道:“……好啊,就聽你的。”

女仆再度興奮的直起身板,棕色眼珠亮了亮,還沒等她表達出自己的激動敬愛之情,那人又笑了笑,蒼白的臉頰上滿是興味,倒有些曾經青年時候的樣子。

“那麼……代價呢?可以把你的雙腿砍下來送給我嗎?”

空氣好像在這個晦暗的書房凝固住了,寂靜中仿佛可以聽到害怕到急促的呼吸聲。

女仆結結實實的打了個擺子,咖色的臉都瞬間煞白了不少,過山車一樣的情緒讓她緩不過勁來,但是求生欲使她的嘴比還在宕機中的腦子更快,連連求饒抖抖索索的退了出去。

她能在這座人煙稀少又經常大換血的古堡裡做活兒六年之久,也恰恰是因為她識時務。

雖然大部分時間蠢得理所應當,但也恰到好處。沒有上位者喜歡自己的下人太過於聰明狡猾,難以掌控。

路易斯任由她退出去。看著門被很有眼力見兒的關上,寂靜的書房響起一聲歎息。

年輕的伯爵鋪開一張信紙,將羽毛筆沾了沾墨水,寫下“To Daniela”的字樣。

良久,他自書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書冊,包裝精美,堅硬結實的紙質封皮上淺淺印刻著繁複的花紋,顯得古樸典雅,側麵卻樸素簡單,並沒有書名。

翻開裡麵竟是一張張透明書頁,前麵大部分的頁數裡已經夾了許多張信紙。路易斯翻到後麵,將剛剛寫好的信紙夾在裡麵,重新珍重的擺回書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