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o 執念(1 / 2)

男人自回憶中抽出思緒,半是好笑半是苦澀的扯起嘴角微微搖了搖頭,發絲被甩得更加淩亂。

月光照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路易斯伯爵將照片妥帖的放入胸口內側,那是最貼近心臟的地方。慢慢站起身來,他再一次看著窗外的莊園,此刻種的是他的玫瑰。

仿佛一切都安靜又美好。

門口卻有一縷視線,透過細細的門縫靜靜地看著男人這一係列舉動。那是一隻灰色又帶著暗金浮動的眼睛。

一眨不眨,也不知看了多久。

幾根細白手指怯生生的推開了門,是與那隻眸子完全不同的氣質。

一個姑娘,牛奶般的肌膚與天使般的容顏。

“諾妮克斯,你來這裡做什麼?”路易斯伯爵頭也不回的開了口。聲音有些嘶啞,是太久沒有開口的緣故。

姑娘怔了怔,低下了頭,金色的發絲乖巧的在耳邊垂下,顯得主人更加楚楚可憐。

路易斯轉過頭來,瞳孔一縮,嘴唇翕動,似乎想喊出那個縈繞在唇齒中隱匿了多年的名字。手指在衣角隱約顫抖,仿佛有萬千種情緒在拉扯著他的身體。

理性告訴他,這是諾妮克斯,隻是她的胞妹,不是她,她已經死了。

但感性的靈魂在使勁地向他低吼,萬一呢?!萬一真的是她回來了呢?你看,多麼相像啊……

在黑暗的靜默裡,無聲無息地交織著一場戰鬥。

終究還是理性那一方占了上風,路易斯伯爵找回了他的理智,握緊拳頭,努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讓它不必太過失態。

“諾妮克斯,很晚了,你該回去休息了。”

“你的姐姐也總是在這個時候就睡著了……”聲音末尾有些飄忽,儼然是又陷入了那個名為“姐姐”的回憶漩渦之中。

諾妮克斯那隻暗灰浮金的眼睛乖巧的映滿了順從,低頭行了一個禮便退了出去,還貼心的幫那被回憶緊緊纏繞的可悲男人關了門。

淺金色的頭發由微風輕輕托起,落在她線條柔美的臉頰,但左邊那隻眼睛裡卻冰涼木然,隻閃著毫無生氣的琉璃絢光。

月光落在諾妮克斯那隻眼球裡,她慢慢揚起一抹迷人的微笑,足尖輕點,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跳躍著一支優雅的舞蹈。

白色的絲綢裙子承載著月輝劃過婉約的弧度,纖腰上鬆鬆垮垮係著的帶子,靈蛇一般糾纏不清,裙擺的花邊仿佛一朵盛開的梔子花。

她不斷的邁腿,轉身,跳躍,身影逐漸消失在走廊拐角,唯餘那仿佛歌唱一般的空靈笑聲,越來越大,也越傳越遠,回蕩了許久許久。

——

清晨明晰的光線一視同仁的照耀著這座陰暗古堡,但它卻一點兒都不買賬的死死抵擋著,讓這片地方繼續昏暗的分不清白晝與夜晚。

隻有後麵莊園裡的玫瑰,抻長了脖子,欣喜的迎接著微熹晨光。水流澆在血紅的花瓣上,使得它們微微搖曳,康嘉萊迪正哼著一支不知名的小調,看上去心情頗好的澆著花。

她咖色的肌膚上流淌著幾滴不小心噴濺上去的水珠,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笑容燦爛比陽光還要耀眼。

但這笑意在看到諾妮克斯時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心底暗罵了一句,賴著不走的婊子。

勉強的掛起僵硬的笑來,可眼裡明顯的厭惡和抽動的臉部肌肉讓這笑容難看至極。康嘉萊迪本人並不能看到自己的這幅表情,當然,看到了她也不會在意。

“誰讓你來這裡的?路易斯大人叫你待在哪裡來著?”

問完沒有立刻等到對麵的回答,她的麵部肌肉逐漸消化掉了那個笑容,抽動的鼻子上幾顆雀斑異常生動,棕色的眼珠傳遞著並不善意的訊號。

“康嘉萊迪小姐,我,我隻是迷了路……很抱歉。”諾妮克斯輕輕說道,

女仆壓了壓嘴角,努力的按捺自己想破口大罵這做作女人的念頭,她最看不慣這女人總是低著頭,一幅脆弱無辜的姿態,在她看來這就是在惺惺作態的勾引大人。

她一手掐腰,一手抬起,以一個很不優雅的水壺狀,沒好氣的給指了個方向,“喏,就是那邊兒!”還不忘翻個白眼:“腦子不好就不要出來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