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五條悟瞥了我一眼，握著我的手，往腰上繞了半圈探過來箍住我，“這家夥的‘地下’男朋友。”把“地下”兩個字念得會咬人似的。

藤野眼睛瞪得滴溜圓：“哎，哎？那麼您就是那位，喬伊小姐喜歡但不能在一起的……”

我：“咳。”

藤野噤聲了，五條悟的目光斜視過來。

抱歉，藤野。

被握住的手，忽地被攥得更緊了。

接下來藤野說了些什麼，我心不在焉的漏了聽，回過神時，那隻誤入狼群的可憐小羊已經離開了，五條悟大馬金刀地坐在座椅裡，手上把弄著那名為“祝生”的咒具。

“樂岩寺啊樂岩寺，就愛顯擺這些早該丟進焚化爐的玩意兒。”

把人家傳世的珍寶說得像是死人假牙似的。

樂岩寺校長果然按捺不住了，或者說他其實已經忍耐許久了。

兩邊唇上交鋒。我從他們的對話裡聽出了一樁內幕：收到我的分手信後，五條悟本人沒能過來，但是五條家的人來了，很明確地，甚至可以說是警告了樂岩寺家族，不要插手我的事。

因為五條悟的存在，樂岩寺家族毫無疑問被五條家族壓製著，但樂岩寺的現任代理家主卻是個硬骨頭。不如說，老校長早就想找個機會壓一壓六眼的氣焰了……於是我們在心照不宣的合作下，開始了這一場緊鑼密鼓的相親。

五條悟大概也是想明白了這一點，於是，他當著樂岩寺校長的麵，往那個紫嬰咒具裡猛灌咒力。

非常恐怖的咒力。直觀來講就是一瞬間我和樂岩寺校長全都淹沒在了他的咒力海洋裡，我呼吸都困難了。

而直麵了咒力衝擊的咒具“祝生”，先是光芒亮到刺眼，緊接著就碎掉了！同時碎掉的還有樂岩寺校長的表情。

“啊咧，比我想象的還要沒用啊。”五條悟這句嘲諷也不知道是在說東西還是說人。咒具的碎末簌簌地從他手中傾瀉。我一個激靈反手攥住他的胳膊。

“代理家主對不起！我之後會來向您賠罪的！”我趕緊這麼說著，拽住五條悟就要往外走，結果他竟然穩住了步子，轉臉對樂岩寺校長撂話說“再有下次我就燒了你們看作眼珠子的寶庫”。

……先燒了我得了。

在樂岩寺校長眼裡的火燒到我身上之前，我把五條大魔王拖出了會談室，一路快步走，直走到庭院裡池塘邊，我停下來，轉過身。

“你，”我想說你也不必把人家寶物都碎了吧，一抬頭瞧見他神情，話到嘴邊轉了彎，“……東京那邊都忙完了？”

他唇角勾了一下，毫無笑意，手往回撤，我趕緊撈住抓緊。現在要衝刺最後一輪了。

“你既然調查過，”我微微蹙著眉，“就知道我沒有說謊，我的術式確實要求我保持心境平穩……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我沒辦法波瀾不興。”

這是十足的真話。

他聽完後，不但眼裡沒笑意，身上都冒冷氣了：“你想說的就是這些？”

我心裡一個咯噔，想起丘比說他已經想起了以前係統代打時“李喬伊”的種種異常……一時不確定他現在對我還有多少好感度。

這裡該緩一緩嗎……

我試探地，身體往後退了一步，驀地感覺咒力撲麵而來，都快把我刮一層皮，我四肢躥過一陣戰栗，本能地就運行起術式，身體表麵形成一圈水波樣咒力防禦圈。

……等等。這個發展不對啊！真打起來有我好果子吃嗎？

我大呼危險，趕緊撤回了咒力防禦，幾乎立刻五條悟的咒力卷上了我的身體，就像無數薄薄刀鋒抵進皮膚——

“——！”

咒力鋒的消失和五條悟的低罵，幾乎是同時發生。我身上毫無防備，跨前一步，靠進他懷中，把額角貼在他頸窩裡。

他在我頭頂呼吸，有點急促，有點不穩。

“——這不是道歉。”我搶先說，“這算不上什麼道歉。我對你做了過分的事……你想我怎麼做，我會儘力補償你。”

數秒的沉默後，他把我拎出他的懷抱，像放下一隻小貓那樣放在他腳邊。

他蒼藍的眼眸凝視我：“你想補償我？”

“是。”

他露出個饒有興味的神情。

我垂在身側的小指抽搐了一下。什麼時候，他什麼時候學會壓抑著怒火露出笑臉了。

“那麼來定‘束縛’吧。”他說，“我們開始第三次交往，‘在我五條悟同意分手之前，你李喬伊不能以任何形式提出分手，就算你提出來，分手也絕對不會生效’。”

我倒吸口氣。

白發的咒術師對我伸出手，發出契約的邀請。

我感覺手背上的閃電傷疤突突地疼，又疼又燙，仿佛滴到了熱油。

我張了張嘴，又閉上。我沒把握粉丘比能解開五條悟的束縛。那家夥現在甚至不敢出現在他麵前。

……答案隻有一個了。

“對不起……我不能。”我低著頭，輕聲說。

我聽到上方傳來六眼咒術師的笑聲。我仰麵看，發現五條悟正向我伸手——伸向我的頭頂，碰了碰任務欄。

我悚然，渾身仿佛爬滿螞蟻。

“嘛，我差不多也料到是這個結果了。”

輕飄飄的聲音。我感到脖子一疼，世界開始旋轉，視野變暗。

……是赫嗎？他什麼時候放出去的……真是殺雞用牛刀了。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感到自己被他抱住了。

“那就照我喜歡的做吧。”

白發的神子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