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滯到了某個程度後，夏油傑垂下視線，避開對視，聲音從胸膛裡，沉沉地響起來：“你確定？”

“嗯。”五條悟悄悄鬆了一口氣，“她回來了，但她失去了以前的記憶。”

夏油傑詫異地望過來。五條悟點了點頭。

咒靈操使斂起眉，眼神思索，指尖在石桌上輕叩：“失憶……和她現在的身份有關嗎？”

李美玲，她是香港送給日本的一份重禮——她是星漿體，正常來說，她會在日本被各方詳儘考察，確認情況後，即刻被送到薨星宮，與天元同化。

這也是夏油傑會關注到李美玲的最初原因：她是星漿體。十多年前，也有一個星漿體，在他眼前，被子彈穿過頭顱。

而那天，在高專的男生宿舍樓前，看到那個銀灰色的背影時，他卻恍神了。

夏油傑壓下那些撩撥心緒的記憶，推測：“是附身嗎？”

是李喬伊的魂靈附身到了星漿體李美玲的身上？附身的同時失去了自身記憶？以為自己就是李美玲？

五條悟唇角勾起，露出個微妙的笑：“附身……嗎？大概算是吧。從年紀上來說，十二年，連夜投胎也才十二歲。但她今年二十三。”

他忽然搓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啊，差點就要變成不倫了。會被女初中生嫌棄的叫‘叔叔’啊。”

夏油傑：“……”

“傑？嗯？你是不是在笑？”

“是你自己非要描述得那麼……”

夏油傑抿住唇，擺擺手，“說正事。”

他回憶不久前看過的簡曆，尋找線索：“‘李美玲’三個月前出了一次車禍，之後就展現出了‘怪力’、‘遠超普通人的自愈能力’……‘李美玲’所有的生平，上麵那些人都調查過，你也看過吧？從小到大的經曆都有？”

“齊齊整整。”五條悟聳聳肩，“要不是我有特殊的消息渠道，我都瞧不出端倪。”

真的瞧不出嗎？

夏油傑沒把這話說出口，也沒問是什麼消息渠道。他垂下眼眸，明明不想去回憶，但這些時日與“李美玲”相處的點滴，像海浪一樣潮湧而來。

“有沒有可能，她沒失憶？”夏油傑聽到自己說。

五條悟驀地望過來。夏油傑也被自己嚇了一跳。

“傑……”

“不，忘了吧。”夏油傑擺擺手，“我亂說的。”

“可是，”五條悟卻牛皮糖一樣地纏上來，“確實不能排除她是裝失憶。你知道吧，這家夥從小就狡猾得很……”

“和那個沒關係吧！”夏油傑也不知道自己怒火怎麼蹭的就起來了，“怎麼看李美玲和‘她’的習性都差得遠，如果不是失憶根本解釋不通！”明明該是兩個人！……

五條悟閉上嘴，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夏油傑一下子啞火了，又坐回石凳上。

五條悟捏起一個奶油泡芙，抵到夏油傑嘴邊。

夏油傑根本不愛吃這個，但這時候他也隻能接了，理虧地咬一口，眉頭皺成川字。

他把泡芙擱回盒子裡，嘴裡又酸又膩。

“……假設，”夏油傑說，“假設她記得，你想怎麼樣？”

五條悟沒出聲。他一動也沒動，“帳”忽然消除了。

李喬伊已經端著蛋糕站在外頭了。五條悟偏頭，看向她，語氣詫異：“你腦袋上怎麼了？”

他比劃著他自己頭上的位置——差不多就是李喬伊頭上那個亮閃閃的任務欄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