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暗流(1 / 2)

這就有意思了。

安室透摩挲著手裡的槍:“在拘留所裡安裝炸彈的嫌疑人確定了嗎?”

風見裕也:“我們從拆下來的炸彈表麵找到了嫌疑人留下的指紋。指紋主人名叫高橋福春,男性,今年33歲,畢業於帝丹大學,專業是機械工程。”

“他在大學期間專業成績不錯,畢業後因為家裡的期望通過地方警官考試成為巡查,前幾年升任為巡查部長,為人懶散沒什麼上進心,有酗酒的習慣,我們正在深入調查他的人際關係和財務狀況。”

安室透:“監控呢?”

風見裕也:“我們排查了近一周的監控記錄。被替換的隻有昨晚淩晨的監控錄像,技術員檢測後確認原錄像無法恢複。高橋福春是當晚的其中一個值班人員,並且是臨時被同事拜托前來代班。目前,高橋福春已經被扣留,正在審訊中。”

安室透皺眉,指尖敲著桌麵:“其他值班人員呢?”

風見裕也迅速回答:“當晚共有三名值班人員,他們也是今早探視之前唯三能夠接觸到探視電話的人。除了高橋福春,另外兩人分彆是吉川杏子和長穀川九道。”

吉川杏子,女性,今年27歲,畢業於東都大學法學部,早年在律師事務所短暫實習過,因為不適應律所工作參加了警察考試。

長穀川九道,男性,今年29歲,同樣畢業於東都大學,本科和研究生專業都是電子工程。

兩人目前都是巡查。

“被替換的那個呢?”安室透問。

風見裕也一怔,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辻穀千尋,女性,34歲,畢業於帝丹大學計算機專業,已婚,有一個2歲的兒子,昨天中午因為兒子食物中毒臨時聯係高橋福春這個學弟代班。應……應該和她沒什麼關係。”

安室透沒有接話,話鋒一轉:“這四個人和白鶴公寓爆炸案涉及到的兄妹倆有什麼交集麼?”

“岸本加奈還在搶救中,我們暫時無法從她本人口中得到有效信息。白鶴公寓附近公共場所的監控因為範圍過大所以……”還沒有完成。

“辛苦了。”安室透吐出一口濁氣,將一個U盤交給風見裕也,“這裡麵是線人調查出來的警視廳內部可能被組織收買的人員名單,麻煩你幫我交給管理官。”

風見裕也:“了解!”

安室透笑了笑,拍拍風見裕也的肩膀。

風見裕也受寵若驚:“降穀先生也辛……辛苦了!請務必注意安全!”

安室透眼神一柔,感到有些抱歉。

他並不想給下屬過大的壓力,從爆炸發生到現在也隻不過過了幾小時,公安這邊再馬不停蹄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將所有工作完成。

安室透接過風見裕也遞過來的U盤,裡麵裝著公安這邊整理出來需要傳遞給他的資料。他將其收好,還在思考問題,抬頭卻見風見裕也神情彆扭。

“怎麼了?”

“沒……沒什麼。”風見裕也扭捏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降穀先生有女朋友了嗎?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您身份特殊,如果需要公安這邊保護對方的話……”

安室透嘴角抽了一下,默默收回對下屬的體諒,笑眯眯地再次拍了拍風見裕也的肩膀,這一次直把他拍得一個踉蹌:“沒有。不需要。”

安室透重新說回正事:“早川家對此有什麼反應嗎?”

風見裕也一凜,趕緊站好:“暫時沒有。既沒有對這次探視失敗表示不滿,也沒有再次申請探視。”

“那個律師呢?當時是什麼反應。”

風見裕也赧然:“抱……抱歉。我當時注意力都在探視電話上,並沒有注意……”

“不過我在查閱探視申請資料的時候注意過這個律師。平正輝, 35歲,本科就讀於東都大學法學院,畢業後留學英國,獲得了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法律博士學位,是標準的社會精英……”

安室透斂目,若有所思。

***

英國法學家波洛克曾經說過,法律不能使人人平等,但在法律麵前人人是平等的。

這無疑一種理想的法治社會狀態。

現實中,因為法律條文之繁瑣,法律知識之廣博,大多數人和法律之間仍然有無法逾越的鴻溝。

真摯熱誠的年輕人往往懷揣著為了維護弱者之心踏入法律界,但從業多年之後這種為了正義和公平而奮鬥的理想還剩多少,就見仁見智了。

至少平正輝很清楚,自己早已麵目全非。

“平律師,今天這麼早下班啊。”

平正輝猶豫了一下,將桌上的幾份文件一股腦塞進公文包裡,若無其事地衝助理點了點頭:“嗯,身體不太舒服,提前回去休息。畢竟是周日,你也早點回去放鬆一下。”

說完,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襯衣領子和西裝下擺,正要離開,頓了頓,回頭交代道:“對了,如果我不在的時候杉森律師來了,麻煩你第一時間通知我一聲。”

見助理記下了,平正輝重新檢查了一遍公文包裡的文件,大步離開律所。

和前幾日的晴朗不同,今天午後開始,天變得陰沉。

團團黑雲擠在半空,叫人看一眼就覺得壓抑。

“嘀——”

身後等得不耐煩的車主按響喇叭,平正輝這才回神,發現綠燈已經重新亮起。他拍了下方向盤,一腳油門踩下去,又發現自己並沒有提前變道,開錯了路,心中更加煩躁。

早上拘留所那一幕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因為玻璃的存在,他並沒有聽清楚另一頭發生了什麼,但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很重要。

探視被警方單方麵取消,警方的態度不容置疑,沒有交代原因。他將這件事彙報給早川家的井上管家後,對方也隻是說知道了,什麼後續也沒有交代。回到律所,同樣和早川家聯係密切的杉森律師不在,電話也不接。

回到家,他將那幾份重要文件從公文包裡拿出來,用手機拍完照後,在房間看了半天,最終將它們放進臥室的保險箱裡。

然而,做完這一切也並沒有讓他的心情舒緩多少,巨大的壓力讓他坐立不安。

平正輝用冷水洗了把臉,將身上令人倍感拘束的正裝換成寬鬆且略顯張揚的休閒夾克,從冰箱裡拿了瓶罐裝啤酒,一邊喝一邊離開光鮮亮麗的豪華公寓樓,七拐八拐走進一條燈紅酒綠的小巷裡。

現在還是黃昏時分,但因為烏雲蔽日,小巷已經提前迎來夜色。

平正輝很熟練地走進一家居酒屋,和老板娘打完招呼後,接過對方遞來的一疊花生慢悠悠找了個角落坐下。

“這不是平大律師嗎?”

店裡很快就有熟客和他打招呼。平正輝正心煩著,懶得回應,靠在牆邊有一搭沒一搭嚼著花生米。沒得到回應的熟客也不在意,切了一聲。

平正輝從學生時代就喜歡來這家居酒屋放鬆。十幾年過去,他的身價翻了幾十倍,這裡雖然翻新了幾次,不過仍然顯得陳腐、臟亂。

他又看不起這裡,又覺得自己屬於這裡。

時間還早,店裡客人並不多,平正輝點的幾份烤鳥很快就送了上來。

老板娘瞥了眼他手裡的啤酒,笑著調侃:“來我這店裡喝外帶的酒水可不太尊重哦。”

平正輝懶散地抬了抬眼,從錢夾裡拿出幾張大鈔。

老板娘一挑眉,也沒多說什麼,拿了錢就走。

店裡的衛生狀況實在堪憂,也不知道老板娘用的都是些什麼劣質肉和油。平正輝一邊惡意揣測著,一邊大口吃著美味的烤鳥,手上還要拿著紙巾隨時擦拭嘴角,避免自己和左邊發酒瘋的客人一樣失了風度。

這個點就開始發酒瘋,想也知道是個沒什麼自製力的廢物。

平正輝一向不懈與這種人為伍,但想到自己一路艱辛從底層靠著學識和努力爬到如今的地位,又覺得看到身旁這種廢物的表演,實在令人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