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聞說書 “那客人上來就罵我一句……(1 / 2)

“那客人上來就罵我一句‘你個狗雜碎的,沒長眼睛啊,沒看到大爺在這,還不上茶?’,我當時腦子就蒙了,想我好好端個茶也能招惹你了?那桌客人先來,我自然要先給他上茶,你後邊來的,總得講個先來後到吧?”

旁邊的人聽了連連點頭,感同身受。

李坤哎了一聲,繼續道:“可咱隻是個跑堂的,哪得罪得起吃飯的客人,被平白無故罵了就罵了吧,出去做事哪有不受氣的?可是想是這樣想,我這心裡還是膈應得緊,好幾次想甩了不乾了,結果你們猜怎麼著,我掌櫃的來了!”

他笑起來,一背手,一揮袖,學著樣子道:“客人,我店小怕是伺候不起您,請您另尋他處用飯吧。”

謔!

眾人都是驚奇,興奮道:“你掌櫃的真這樣說,這樣做了?”

李坤笑著,挺起腰,與有榮焉道:“那是,咱掌櫃的說,雖然咱們都是出來討口飯吃的,但是骨氣不能低了,彆人要是平白無故罵你,就站起來懟回去,不要怕,他給撐腰。”

眾人紛紛鼓掌,稱讚道:“真是個好掌櫃!”

“好東家啊,為了你得罪客人,李坤你跟著這個東家乾,有前途!”

李坤點點頭,也是一臉認同,可是很快他又歎了一口氣,有些憂心道:“可惜啊,張掌櫃這生意也不好做,前天辭了一個小二,還多給人發了五百文錢,說實在沒辦法雇那麼多人了。”

“啊?這……怎麼好人的生意都不好做啊!”

“是啊,張掌櫃真是個厚道人,可惜了。”

“可不是嘛,咱們種莊稼的也幫不了他什麼忙,飯館吃飯太貴了,不然怎麼也去捧個場。”

寧景一直淡笑聽他們交談,聽到這若有所思,道:“李二哥可知道是什麼原因麼?”

李坤看過來,道:“知道啊,還不是對麵那‘食香閣’生意太好了麼?把客人全搶去了,我還特意站門口招呼,都沒什麼人進來。”

寧景笑道:“那食香閣為何生意比張掌櫃的好呢?是味道還是什麼?看張掌櫃的作風,應該不是服務不周到吧?”

李坤想了想,搖搖頭,道:“掌櫃待人厚道極了,現在還能撐下去全靠熟客,味道嘛,說實話,掌櫃的偷偷買回來過對麵的吃食,我們嘗著其實大差不差,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對麵那說書先生的問題!”

說到這,他一拍腿,愈加確定,道:“肯定是因為說書先生!”

見眾人好奇看來,他解釋了一番。

原來,兩家酒樓對麵而開已經有好十幾年了,本來生意一直都差不多,偏偏一年前,食香閣聘請了一名說書先生坐堂說書,食香閣的生意就越來越好。

平日裡,不是飯點,人們也愛有事沒事去食香閣坐坐,聽聽書,喝喝茶,和這一比,張掌櫃的品佳樓就門可羅雀,一直靠熟客支撐,現在越來越差。

張掌櫃也想過請一個說書先生來,但這並不好請,一來說書先生本就稀少,薑朝讀書難,說書先生基本都是肚子裡有墨水的讀書人,而讀書人重麵子,少有幾個肯舍下臉麵去大庭廣眾下拋頭露麵說書的;二來,就算請來一個說書先生,怎麼就能保證說的故事比對麵強?

若是故事不好聽,來的人還是少,不過白費力氣罷了。

“那說書先生講故事,能白去聽麼?”有人問道。

李坤瞟那人一眼,道:“能啊,但是不點茶水不能上桌,隻能找個地兒蹲著。”

村民聽了,有人眼睛亮起,琢磨過段時間有空去城裡見識一下,順便免費去聽聽書。

寧景沒說話,眼眸閃動,心裡有了幾分盤算。

休息過一陣,便又開始乾活,眾人便都散開回了各自田地,抓緊時間把穀子割回家。

寧景走回自家這塊,剛剛他們聊天都是男人紮一起,女子哥兒都在一旁豎著耳朵聽,那麼多男人他們也不好靠近。

寧何氏挽著袖子,對寧景道:“景兒,你快些回家去吧,外麵曬。”

寧景手裡卻摸出一把鐮刀,這是他剛剛和李家借的,他們家就兩把。

見寧景拿出鐮刀,寧何氏和柳靜秋明白了他的意思,前者連忙道:“兒啊,用不著你下地,你身子沒好利索,而且你一個讀書人,手裡就應該拿筆杆子寫字,怎麼能做這些粗活!”

寧景笑了一下,將鐮刀放在一旁,又從袖中拿出兩條撕好的布條,拉過寧何氏的手,後者的手是做慣了農活的,粗糙枯黃,道道溝壑縱橫,寧景一個男子握在手裡都感覺紮手。

在那手背上有幾道被稻穀拉開的口子,寧景用布條包住手心手背,道:“看娘為了這個家忙活,孩兒心疼,孩兒現在長大了,也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娘就讓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吧,不然我心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