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柳靜秋敏銳的感覺到抓住的那隻手微微抖動了一下。
他眸光一動,目光審視的看著柳和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柳和宜沒有回頭,聲音平靜的道。
柳靜秋淡聲道:“你我心知肚明不是麼?”
“自從一年前你落水醒來,整個人行事就不同以往,而且總帶著某種很明確的目的。”
“三個月前,寧景從學院回來本是想向我提親,這事我早便知道,奶奶知我不願,就讓我先出去躲一躲,沒想到路上我看到你攔住了寧景,之後他便再不提向我提親。”
“我本以為是你想嫁給他,但是你卻當眾拒絕了寧景,轉頭嫁給了塗格,讓寧景落了顏麵,之後……”
“那晚其實我沒喝酒,我從來滴酒不沾,是有人往我茶裡加了東西,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但是扶寧景進來的是你,我看到了。”
柳靜秋走到前麵,認真看著柳和宜的臉,試圖從他神色中找出一絲不對,“我知你從小就不忿我得家人偏愛,你讓我嫁給寧景報複我,我也認了,但是你三番四次想害寧景,是為了什麼?”
“那次所謂的強迫,也是你自導自演的吧?還有現在甚囂塵上的流言,也是你在傳出來的對不對?”
“你就這麼想讓寧景身敗名裂?你為什麼這麼恨他?”
柳靜秋語氣平靜卻字字珠璣,像刀子切入柳和宜心口,迫得他不由後退一步。
柳和宜臉色發白,定定盯著柳靜秋,他自以為做的隱秘,沒想到全被人看在眼裡,柳靜秋確實猜到了很多東西,除了不知道他重生。
柳靜秋靠近一步,眼睛盯著他,道:“我說的對不對?”
這一步像踩在了貓的尾巴上,柳和宜猛的想抽出被拉著的手,但未抽出,他頓時怒道:“是又如何!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恨寧景,身敗名裂算什麼,他欠我一條命,我恨不得他死!寧家人該死,柳家的那夥人也該死!還有你,柳靜秋,你裝什麼清高的樣子,要不是你招來寧景,我不會落得上輩子那個下場,都是因為你!”
一滴滴眼淚從他臉上落下,他愣愣的也不知擦去。
他很想大聲告訴柳靜秋,你知道什麼!
你知道上輩子我在寧家過的什麼豬狗不如的日子麼?你知道我被賣的時候,被吊在集市上,被人當牲口一樣,切割身上肉的滋味麼?!
他恨死了寧家母子,也恨冷眼旁觀的柳家眾人。
他覺得老天爺讓他重生回來,就是懲罰這些人的。
但這些話,他不能對任何一個人說,哪怕是塗格。
說他是重生回來,說上輩子遭受過的一切?
誰會信他,怕不是以為他得了臆想症吧。
所以在彆人看來,他對寧景的敵意莫名其妙,寧景最多隻是對他表達過喜歡,提過親,還被拒絕了,但他卻要將人整得身敗名裂。
他們的恩怨在前世,他卻帶來了這輩子。
但他不應該報仇麼?
若是旁人來看,都會覺得柳和宜這個狀若癲狂的樣子是魔怔,但柳靜秋卻眉頭一皺,捉住了一個關鍵詞,“上輩子?”
柳和宜一怔,頓時警惕瞪著柳靜秋,嘴唇緊抿,顯然他也意識到自己一時被激說錯了話。
柳靜秋見他神情就知道這個人不會再和自己說一句話,遂也不再逼迫下去,而是忽然一笑,像春日梨花綻放,他道:“那你是承認那些事都是你做的了。”
柳和宜不想理他,抽了抽手,發現柳靜秋握的十分用力,顯然他不給個回答就不鬆手的架勢。
“是,是我又如何,你已經嫁給了寧景,他現在名聲也臭了,就算我現在什麼也不做,附近村子的人,城裡的人,都知道了,你能怎麼……”
“和宜!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突然一個聲音如平地驚雷,嚇得柳和宜一個震顫。
他轉頭一看,籬笆拐角處有一顆枝葉茂密的大樹,樹後不正是他滿臉震驚不敢置信的母親柳楊氏麼?
“娘,你怎麼……”在這?
柳和宜話未說完,看到柳楊氏挎著的籃子裡裝的桃子,哪還不明白,柳靜秋和他娘一起摘桃子回來,故意逼他在他娘麵前說的那些話。
他母親柳楊氏性子懦弱,體弱多病,但為人卻善良正派,從不許他做那些算計人的事情,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的所為,肯定對他失望透頂,以後他不論做什麼都會來阻攔他。
柳靜秋識趣的鬆開了手,對走過來,雙目通紅的柳楊氏行了一禮,道:“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