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嗨，大狗狗，”桃樂絲嬉笑著伸手呼嚕了一下它的大腦袋，“你是莉莉絲的朋友嗎？”

摸了一下，感覺手感不錯，乾脆又揉了揉。

她倒是絲毫也不擔心這條陌生的大狗會咬她——桃樂絲從小動物緣就好得過分，彆說鄉下常見的貓貓狗狗鬆鼠兔子，就是穀倉裡來偷玉米的小麻雀都被她擼到過。

當時那小麻雀看上去真的嚇了一跳，整隻鳥愣在那裡，呆住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撲撲翅膀飛走。

後來桃樂絲跟麗婭——她的母親——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麗婭還不信。女人當時哈哈笑著摸了摸年幼的桃樂絲的頭，說親愛的，麻雀可是一種機敏的小動物，它不會像狗狗那樣讓你摸它的。

“當然了，我不一定總是正確的。”她看著桃樂絲氣得鼓起的臉，俯身叭地在上麵親了一下：“小可愛，如果你向我證明這件事，那麼我就是錯的。”

等後來桃樂絲真的當著她的麵用穀粒引得一隻小麻雀停在她的掌心，興奮地喊著麗婭的名字叫她看的時候，穿著圍裙匆匆過來的女人大笑著將小小的她舉起來。

“噢天呐，我的小寶貝，”她抱著她轉了三圈，故作嚴肅地貼著小桃樂絲的額頭，壓低聲音問：“你告訴我，你是一位公主嗎，像所有迪士尼電影裡那樣的漂亮小公主？”

她接著很可憐地說道：“會不會有一天你的國王父母突然找上門來，告訴我——告訴我這個可憐的鄉下婦人，告訴我你是他們高貴血統的延續，然後給我一筆錢，要從我身邊把你奪走？你不會真的跟他們走的，是吧親愛的？”

“那要看你的表現，”小桃樂絲在她的懷裡咯咯笑：“那要看你表現了，麗婭。如果你讓我吃三根棒棒糖，那我就不會跟他們走。”

“三根？”麗婭瞪大眼睛，“三根是不可以接受的數字！”

她搓著小桃樂絲軟乎乎的臉蛋沉吟片刻：“你說他們會給我多少錢？我一直想養匹馬，如果他們願意出兩匹馬的錢，那我就——”

“麗婭！”小桃樂絲尖叫，生氣地扯她的辮子。

於是最後為了救回她倒黴的辮子，麗婭還是付出了那三根棒棒糖作為代價。

“Och，”她捧著她的頭發憤怒地說：“你這個見鬼的惡魔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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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總是如同沉默的海浪，在每個不經意的微風裡翻湧起粼粼的波紋。

桃樂絲唇邊的笑意為這短暫的走神而隱去了片刻。

“汪！”

麵前的大白狗叫了一聲。

“好狗狗，嗓門真亮。”桃樂絲又揉了揉它的大腦袋，伸頭用臉蛋貼了一下它的耳朵：“你是一條漂亮狗狗嗎？”

大白狗側頭看著她，片刻後，竟然好像有點害羞了，忸怩地抖了抖脖子，眼睛亮亮的，張開嘴巴吐出舌頭。

它像是在微笑一樣。

“你是——你是害羞了嗎？”桃樂絲大感驚奇，“天啊，真是條聰明狗狗！”

她想起她的莉莉絲，也是那樣的聰明，有時幾乎像個人了。可莉莉絲現在變成了拇指小狗——嗯……桃樂絲沉吟。

她就著蹲在地上的姿勢思考了片刻，然後反手——把手裡的拇指大的莉莉絲輕輕拋了出去。

在這一刻，其實桃樂絲自己並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隻是下意識明白自己可以這麼做。

那隻小小的拇指狗狗在小小的拋物線中化作了一枚小小的白色星星，亮晶晶。

然後，嘭！

一聲像是某種漿果果殼成熟嘣開的輕響後，地上就這麼突兀地淩空撲出來一條大狗——超大超大的那種！

桃樂絲直接被它撲得倒在地上：“噢我的天！莉莉絲！莉莉絲，彆舔我的臉！”

“汪汪汪！”

桃樂絲幾乎被它那身暖洋洋的長毛給淹沒了，好半天才終於擺脫這條熱情過分的狗子，爬起來，整張臉都被舔得濕漉漉的了。

“咦。”桃樂絲發出嫌棄的聲音，掏出紙巾來猛擦臉。

“汪汪！”被嫌棄了的大狗狗發出毫無芥蒂的快樂吠叫。

等桃樂絲終於把一臉口水擦乾淨，定睛一看，她陷入了沉默。

“你是……莉莉絲？”她懷疑人生，“我的莉莉絲……有這麼大？”

她是有一條特彆漂亮的蘇格蘭牧羊犬沒錯，麵前這條蘇格蘭牧羊犬也確實很漂亮而且跟她的那隻看上去花色一模一樣沒錯，但是……一條牧羊犬怎麼都不該有一匹馬那麼大吧？？

現在她知道剛才自己為什麼會被撲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了，原本以她那徒手提機車的力氣，這不應當。

懷疑的話才剛出口，桃樂絲就感覺到了麵前狗狗的傷心，它難過了。